周末午后，阳光从咖啡厅的天窗斜斜落下，带着温柔的金色光晕，折射在季凌瑜桌上那杯半满的红茶上。
茶水表面泛起细碎的波光，像一池被微风抚过的湖面，静谧而灵动。
她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杯缘，指甲泛着淡淡的光泽，却没有立刻拿起杯子。
季凌瑜微微歪头，眼神落在杯面跳动的光点上，却像被某个无形的引力牵引，思绪早已飘远，回到了一周前的下课时分。
那天的天空灰蓝相间，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学生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模糊而热闹。
裴晏白的课刚结束，学生还三三两两聚在桌边谈笑时，贺予清便拎着书包走过来，碎发散落在额前，他笑得一脸灿烂，像是夏日里毫无遮掩的阳光，让人觉得刺眼又无处可躲。
“唉，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们赢了游泳比赛，什么都可以答应吗？”
她挑眉：“我有说过这么随便的话？”
他却丝毫不退缩，笑得更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像是阳光下撒欢的大狗，洒脱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确没有，但是我们赢了耶，总该请你吃顿饭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得意，又有一点试探，像是早就准备好接招她的冷淡。
她当时只是低头整理书本，头也没抬，拒绝得干脆又平淡：“不用。”声音不重，却像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水面，没有波澜，却让人无从反驳。
但贺予清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之后的几天，他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得让她无处可逃。
下课时，她走在书院外的林荫道上，他会突然从旁边的长椅后冒出来，手里拿着瓶水，笑着问：“唉，你想吃什么？”中午她在食堂吃饭，他能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多端一盘她没点过的小份沙拉：“这个不油，你试试？”甚至有一次她路过教务处，他居然从转角的贩卖机旁跳出来，手里拿着两罐冰咖啡，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唉，周末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当作你帮忙的奖励也好嘛～”
她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几天热度退了自然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却是越挫越勇，越退越黏，烦得她在图书馆翻书时都忍不住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书页。
最后一次，他又一次拦住她的去路，站在她面前笑得像个太阳，灿烂得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她终于懒得再躲，抬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语气简短而妥协：“周末下午，两点。”
她只是觉得不答应他会更烦，继续耗下去更麻烦而已。
与其被他一天天堵在各个角落，不如让他得逞一次，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她甚至在心里冷冷地想：这家伙要是得逞了，说不定就安静了。
于是现在——她坐在这家简约风格的咖啡厅里，选了靠窗的位置。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渗进来，温和地落在她身上，空气中飘着麦香与淡淡的花茶味，混合成一种让人放松的气息。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裙，剪裁简单却显得气质出众，长发梳成低马尾，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耳侧。
她坐姿端正，手肘轻靠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平静而清冷的气场，像是一幅被阳光轻抚的画，静谧却带着距离感。
门口风铃声一响，她抬眼，就看到贺予清踏进来。
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恤，外面罩着浅褐色的衬衫外套，袖口随意挽起一截，露出小臂结实的线条。
牛仔裤下摆卷了一折，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清爽得像是刚从阳光里跳出来。
他一进门就锁定了她，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走过来，笑得一脸灿烂：“哇，你今天特别美。”
她语气平淡：“日常服。”
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这样看真的很不公平唉，你随便穿一下就这么好看，那我努力挑衣服干嘛？”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夸张的抱怨，眼底却闪着笑意，像是在故意逗她。
她看着他，淡淡回：“那你就继续努力挑吧。”
他顿了一下，接着笑得更开心：“哇，今天你语速变快了耶，该不会是因为心情好吧？”
她没接他的话，只是低头啜了口红茶。茶水微凉，带着淡淡的果香，她抿唇时，眼睫轻轻垂下，像是在掩盖什么微妙的情绪。
两人吃过一顿简单却精致的下午茶后，她本以为今天的行程就此告一段落，准备起身离开。
没想到他从容带路，说什么都要“补足到晚餐前的空白时段”。
“晚餐餐厅我都订好了，不能只吃一餐啦，这样太对不起我精心安排。”他笑着说，一副早就计画好的样子。
季凌瑜微微皱眉，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那这段时间你打算怎么补？”她站着没动，手指轻轻搭在椅背上，像是在衡量他接下来的回答。
“先看场电影，再看看要做什么。”他耸耸肩。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站起身。反正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下去只会变得更麻烦。
“下午电影，我订了三点二十的场次，”他一边走一边报告，“是那部《流星再见》——不是纯爱喔，是那种悲伤结局的剧情片，你喜欢这种吧？”
她眉梢轻挑，声音平静却藏着一丝好奇：“你怎么知道？”她确实偏好这类电影，但从没跟他提过。
“我偷听过你跟同学聊天呀。”他笑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偷听的尴尬，反而像在炫耀自己的观察力。
季凌瑜没有回应，只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人是有病吗，怎么连她的喜好都研究得像准备期中报告。
走进电影院时，他顺手把爆米花跟饮料全揽在怀里，递给她一杯蜜桃气泡水：“我记得你不太喝甜的，这杯最淡。”
进场后，他安排了边角靠墙的位置，离人群远一些，视线却正好能覆盖整个银幕。
灯光渐渐暗下，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香气，银幕亮起的那一刻，季凌瑜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盯着画面。
她的神情冷静而细腻，眼神像是能穿透剧情，把每一幕画面都刻进记忆里。
偶尔，她的眉头会因剧情轻轻皱起，又很快舒展开，像一片湖面被微风拂过，涟漪转瞬即逝。
而他——从电影一开始就只看了她。
他的目光全程落在她身上，滑过她的侧脸、睫毛、唇线，甚至她随着剧情变化的微表情。
银幕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忽明忽暗，像一场静谧的幻灯片。
她专注时的模样，像一幅鲜活却不可触碰的画，让他看得移不开眼。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余光正撞上他眼底的炙热。
中途，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余光正撞上他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炙热。她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头转回银幕，就知道他会偷看。
电影结束后，两人走出放映厅。室内的冷气还残留在衣料上，刚一踏出门外，黄昏的暖风便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热意。
贺予清下意识搓了搓手臂，然后转头看她，语气轻快：“走吧，去帮我挑皮夹。”他说得自然，像是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下一站，而不是随口提出来的插曲。
商场就在电影院对街，他熟门熟路地带她穿过人流，直奔楼上一家精品配件店。
店内灯光柔和，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皮夹，他挑了三个款式摊在柜台上，然后站在她身旁，侧身与她几乎肩贴着肩：“你帮我看这几个，哪个比较适合我？”他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点期待。
季凌瑜低头扫了一眼，指尖停在一个墨绿色短夹上，语气简洁：“这个。”她的手指修长白皙，与墨绿色的皮革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他歪头看她，眼里闪着好奇。
“干净，不做作，也没多余的缝线装饰。”她回答得干脆，像是随手给出的评价，却又透着一丝认真。
“那不就跟我一样？”他转头看她，眼神里藏着一点笑意。
她没看他，只淡淡回了句：“你一点都不干净。”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声音清亮得让旁边的店员都忍不住看过来：“对啊，我现在心里就超不干净的。”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她的眼神没有责怪，却像在看一只吠不停的大狗。
结束挑选后，她转身要走，他却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她回头，看到他迅速挑了一个设计简约、尺寸纤薄、同样墨绿配色但是女性款的皮夹，让店员包装起来。
“不是已经选好了？”她皱眉。
“这个给你。”他笑得无辜又灿烂，“作为感谢你帮我挑选的回礼。”
她轻哼一声，转身要走，语气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特意挑同个色系的？”
他立刻追上去，一边笑一边说：“啊被你发现了，没办法，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让她每天都用我选的东西啊。”
她偏头睨他一眼，眼里虽仍冷淡，嘴角却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种话你多说一点，搞不好我会更想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