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一步,就被梅久一把拽住了胳膊。
墨雨一惊,“你干什么?”
梅久指着前面酒楼下不远处的小摊,“吃那个吧。”
墨雨有些不解,因为他背上还给梅久背了五十两银子。
“不是说你请客?”
梅久从善如流点头,“你看,那个小摊卖驴肉烧饼,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好吃又实惠,我请!”
墨雨想不到梅久这么抠门,他跟在傅砚辞身边,经常被人恭维巴结,他都业已习以为常,不是谁请吃饭他都赏脸的。
墨雨冷了脸,“若是我说想吃望江楼呢?”
梅久点头,“自然也是请的。”
她指着小摊,“我请客,我掏钱。”
又指着望江楼,“我请客,你买单。”
她还欠着那么多的饥荒,如今是要勒紧裤带过日子的,大手大脚去望江楼,她吃了怕不消化。
墨雨径自绕过了她,一直往前走。
梅久本已经将铜板递出去买了驴肉火烧,一回头的功夫,墨雨已经进了望江楼了。
她叹了口气,跟上了他。
望江楼依山傍江,临水而建,春日里两岸河堤春柳扶摇,燕子低飞,景色怡然。
当然,得是二楼雅间。
傅砚辞和箫彻坐下点了菜之后,箫彻习惯性打开了窗户。
点好了菜,两人却没动筷,脸色都有些肃然。
“这烫手山芋如今我是给了你了。”箫彻笑道。
傅砚辞打开包裹,看了一眼证据,脸色沉了下来。
眸光一闪,“有人看来要坐不住了。”
“客官,菜来了——”店小二利落过来上菜。
楼下散堂里,梅久站着看墨雨一个劲儿地点菜,“来个荷包里脊,煎羊白肠,五味杏酪鹅,辣羹蟹……”
梅久沉默了下,在最远处的凳子上坐下。
墨雨白了她一眼,心道:我看你还能不结账?
小二过来给上茶,梅久坐着也不喝茶,望江楼上菜很快,不多会儿,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别说,大酒楼的厨子就是有能耐,上的菜又快又好摆盘看起来就高级,而且菜香直往鼻子里钻。
墨雨拿起筷子,递过来一双。
梅久没接,抬手将手里的驴肉火烧打开,“我吃这个。”
“随你的便。”墨雨风卷残云,这么多的菜,但是他真没浪费。
很快就下肚了,然后喊道:“小二,买单。”
小二笑呵呵过来,“客官吃好了吗?”
墨雨点头,拿起牙签剔牙,“还成。”
“多谢客官,三两六钱。”他笑着对墨雨道。
谁曾想,墨雨抬手指着梅久,“他结。”
小二立刻侧身朝着梅久摊开了手心。
梅久摇头,“他结。”
小二又将身子转过来——
墨雨皱眉不可思议地看向梅久,“我说,陪你跑上跑下的赶车忙活一天,吃个饭你不结账?”
梅久已经将驴肉火烧都吃光了。
闻言捂着肚子,打了个嗝,“我刚才说过了,我请客我买单吃驴肉火烧,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望江楼我请客,你买单。”
说着,梅久站起了身,往外走,“这餐桌上的菜我一口没动,水一口没喝,我不过是在这坐了一下,我不掏钱。”
墨雨抬手就要捉梅久的衣领,想将人拎回来。
梅久厌恶的皱眉,习武之人他真动手,自己还真躲不过。
谁曾想,手在半空被人拦住了。
接着是四两银子轻轻放在了桌上,梅久侧头,看到一席黑衣的人。
——是刚才在黑市上花了五千两的人。
“这顿我请。”他低声道。
“墨风——”
墨雨很是生气,抱着剑也不走,恰好此时楼梯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方才什么这么吵?”箫彻笑道。
墨雨刚想开口说有人吃白饭。
墨风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没什么,遇到了熟人。”
轻描淡写带过了。
梅久不由得看了一眼墨风,又看了一眼墨雨。
心里不由得在想,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同样都是大公子身边的亲随,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傅砚辞目光都没往这头扫,与箫彻往外走。
这头梅久也起身往外走。
望江楼出门就是马路,上了车就出了鬼市的范围。
若是回侯府,都是一条路。
虽然梅久不想跟他们一起走,可眼下不得不跟他们脚前脚后出门,下了台阶。
正要往前走,就听到破空声音响起。
——叮!
墨风利落地拔剑,抵挡住了破空的箭镞。
“有刺客,公子小心!”
不知从哪里窜出的蒙面人,举刀就朝着傅砚辞砍了过来——
傅砚辞冷笑了一声,将手按在了腰带上,只听刷的一声。
软剑如银蛇,挥洒自如,行云流水,杀机迸现。
来回不过几下,便抹了三人的脖子。
可胡同里再次有人窜了出来,如油灯添油。
箫彻则是拿着折扇抵挡。
他的扇子看起来是折扇,可打开以后,也没看清他如何操作,只随意地一甩,便见暗器飞出——
又是几人应声倒地。
街头的人群见到杀人,顿时骚乱了起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
梅久几乎立即想到刚才他们查兵器的事。
想必是幕后之人要杀人灭口……
这等事本也跟自己无关。
谁也不至于杀自己这个小喽啰。
离得远点,以免被误伤。
梅久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想要找掩体。
刚将小摊的条凳抗在头上,打算跟着人流往另一侧的胡同里跑。
刷刷几下,面前的地上钉了数支箭,箭尾犹带着颤。
“公子,我们来了!”不远处来人带着箭弩,刷刷放箭,放倒了几个冲上前的刺客。
显然,援兵来了。
梅久顿步,刚想改变路线。
“公子小心——”远处的墨风突然喊了一句。
梅久几乎立刻往与傅砚辞背道而驰的方向跑——
谁曾想,后背忽然被人大力狠狠一推。
她脚底一滑,眼前箭镞乱飞,她闭眼摔倒。
下一瞬后背剧痛!
睁眼一看,月牙白锦袍。
她扑倒在了双眸不耐的傅砚辞怀中。
“你扑上来做什么?”傅砚辞都气得直皱眉,若是不被梅久这一扑。
这一箭也能避开。
墨雨这个始作俑者大聪明嘿嘿一笑,扬起大刀冲向刺客,与墨风几人将剩余的刺客给收拾了。
梅久后背中箭,她背过手一摸,有血。
她心里暗自问候了墨雨的祖宗,疼得眼泪直流,她抬手趁着傅砚辞不备,将他面具给扯了下来。
“呜呜呜呜,公子……”她本想说,不必管奴婢,奴婢为了公子挡箭,死而无憾!
可没了面具的傅砚辞,此时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心情不好,不耐烦人啰嗦。
于是她决定实话实说,“墨雨推得我!”
傅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