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少宜闻言,心中甚是感激,连忙请二位姑娘坐下。
沙镗向廖少宜施了一礼后,便转身退出了正厅。
两名侍女,手捧香茗,来到祁月蓝和祁月晓面前,为她们斟茶。
两姐妹平日里在星罗门中,皆是自斟自饮,何曾受过这等礼遇?
她们心中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向侍女道谢。
祁月蓝向廖少宜递上瞿珑的引荐信,说道:“小妹祁月蓝。”
祁月晓也说道:“小妹祁月晓。”
廖少宜接过信件,笑道:“好,好。二位女侠年纪轻轻,便已是如此英姿飒爽,想来定是山掌门的高徒。”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件内容,然后将其折叠好,递还给祁月蓝,问道:“不知山清秋山掌门,近来可好?”
祁月蓝答道:“师父她身子安康,一切安好。师父她极少出星罗门,如今更是闭门修炼,想来是功力精进,看起来反倒比先前更加年轻了。”
祁月晓看着祁月蓝,笑道:“师父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吧?”
廖少宜微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知道山掌门一切安好,廖某也就放心了。”他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凌莘凌女侠,她近来可好?”
祁月蓝和祁月晓闻言,相互对视一眼。
这凌莘,是她们的师叔,也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明珠”。
只是她们二人,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其人,只知道她早已退隐江湖,多年不曾现身。
祁月蓝答道:“凌莘师叔早已退隐江湖多年,我姐妹二人,入门较晚,不曾见过她。”
廖少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丝怅然若失之色。
正在此时,两名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子,龙行虎步,走入正厅。为首一人,拱手对廖少宜说道:“廖大人,我与师弟,方才自虫尾岭查探归来。”
廖少宜连忙起身,拱手回礼道:“有劳袁大侠和周大侠了,二位请坐。”
那两位江湖人士,见到祁月蓝和祁月晓,也在厅中,便也一同坐下。
廖少宜为众人互相引荐道:“这二位女侠,乃是星罗门的祁月蓝和祁月晓。二位女侠,这二位是麒麟派的袁和风袁大侠,以及他的师弟周勇周大侠。”
众人互相拱手施礼,以表江湖礼数。
廖少宜问道:“袁大侠,周大侠,不知你二人此番前往虫尾岭,可有何发现?”
袁和风皱着眉头,说道:“那些邪教妖人,武功高强,人数众多,只凭我与师弟二人,加上廖大人派去的十名衙役,怕是难以攻入。”
廖少宜转向祁月蓝和祁月晓,解释道:“自从南门大人的镖银被劫,我等便一直在追查镖银的下落,以及那些劫匪的踪迹。据探子回报,他们如今,连同那批镖银,皆藏匿于虫尾岭之中。”他又道:“这虫尾岭,原本只是一些山贼的据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那里竟也出现了邪教妖人。”
周勇道:“这山贼,和那邪教妖人,皆非善类,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倒也并不奇怪。”
祁月蓝和祁月晓二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袁和风道:“师弟此言差矣。山贼通常情况下,有了固定的据点,便不会轻易与其他江湖势力合作,更不会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人。依我之见,多半是那邪月宗,强迫山贼交出地盘,或是……直接将那些山贼,收归己用,听命于他们。”
祁月晓问道:“廖大人,敢问那劫镖之人,究竟是山贼,还是邪月宗的妖人?”
廖少宜答道:“据镖头邱玄弋所言,当时劫镖之人,约莫十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不似寻常山贼。邱玄弋等人不敌,只得弃镖保命。” 他顿了顿,又道:“那伙劫匪,还曾口出狂言,说什么‘邪月宗劫你镖银,是你们的荣幸!’”
祁月蓝道:“这伙贼人,竟如此嚣张跋扈!”
袁和风道:“正是。那些人武艺高强,我与师弟二人,实力有限,方才前往虫尾岭查探之时,险些着了道儿,如今也是……无计可施。”
众人一时沉默,气氛凝重。
祁月蓝打破沉默,问道:“敢问廖大人,此处距离虫尾岭,约莫多远?”
廖少宜沉吟,袁和风接过话道:“大约十里路程。”
祁月蓝又道:“可有虫尾岭周围的地形图?”
袁和风转头对周勇说道:“师弟,将地图拿来。”
周勇闻言,面露难色,似有不愿,但他还是起身,走出了正厅。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地图回来,将其递给袁和风。
袁和风将地图递给祁月蓝,祁月蓝接过地图,道了声谢,便与祁月晓一起,仔细地查看起来。
正在此时,沙镗引着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走入正厅。
那男子身材魁梧,身着捕快服,腰间佩刀,正是白练;那女子则是一袭绾红罗裙,身姿玲珑,腰悬短剑,剑鞘装饰华丽,正是孟云慕。
沙镗来到廖少宜面前,躬身禀报道:“廖大人,齐云城白捕头,和飞云堡孟少主,前来拜见。”
廖少宜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对着白练和孟云慕二人,拱手施礼道:“欢迎二位大驾光临,不远千里前来支援,廖某感激不尽!”
孟云慕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厅中的祁月蓝和祁月晓,她对白练说道:“白捕头,你瞧瞧那两位姑娘,长得竟是一模一样,真是稀奇!”二人皆是豆蔻年华,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祁月蓝的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祁月晓则更多了几分温柔。
她们与孟云慕目光交汇,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白练不动声色地对着廖少宜拱手施礼道:“廖大人客气了,我等能为廖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廖少宜的目光,落在孟云慕身上,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孟云慕,容貌清丽,气质脱俗,眉眼之间竟与他多年前的心仪之人,有七八分相似。
他心中感慨,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身处众人之间,不可失态,便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孟云慕,彬彬有礼地说道:“多谢孟姑娘远道而来,相助于我。令尊孟空孟大侠,在下仰慕已久,不知他近来可好?”
孟云慕见这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温文尔雅,谈吐不俗,心中对他的印象,也颇为良好。
她回礼道:“家父如今正在青……莲峰,处理一些事情,想来应该安然无恙。只是具体如何,小女子也不太清楚。” 孟云慕这脱口而出的“青”字,差点又让她说错了地名,她心中暗自吐了吐舌头。
廖少宜又问道:“那令堂她近来可好?在下孤陋寡闻,还不知令堂名讳?”
孟云慕答道:“家母只是一介寻常妇人,不曾涉足江湖,她一切安好,多谢廖大人挂怀。”
廖少宜见孟云慕不愿提及母亲的名讳,便也不好多问,只是心中暗自思量:这江湖之上,人人皆知飞云堡堡主孟空,却少有人知晓,他的夫人是何许人也。
只在坊间传闻,孟夫人并非江湖中人,至于其他,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孟云慕的容貌,与他心中那位念念不忘的女子,实在是太过相似,让他难以释怀。
只是,这孟云慕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却又与那人截然不同。
廖少宜心中暗道:想来这世间,容貌相似之人,也是有的,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于是他便将此事,暂时放下,不再多想。
孟云慕的目光,落在袁和风和周勇二人身上,她觉得二人甚是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袁和风见状,起身对孟云慕拱手施礼道:“孟姑娘,在下麒麟派袁和风。那日在齐云城中,多亏姑娘仗义出手相助,只是我兄弟二人当时眼拙,不知姑娘竟是飞云堡少主,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袁和风见孟云慕依旧是一脸疑惑之色,便继续解释道:“那日我兄弟二人的麒麟宝刀,被一贼人偷走,幸得姑娘出手,将那贼人擒住,这才让我兄弟二人,失而复得,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孟云慕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们!真是有缘,竟会在此处相遇。”那贼人,自然是苦斗尺。
周勇也起身对孟云慕施礼道:“在下麒麟派周勇,见过孟姑娘。”
廖少宜见状,抚须笑道:“原来袁大侠和周大侠,与孟姑娘早已相识,真是太好了。”他转向祁月蓝和祁月晓,说道:“这二位姑娘,是星罗门的祁月蓝祁姑娘,和祁月晓祁姑娘。”
祁月蓝起身施礼道:“小女子祁月蓝。”
祁月晓也起身施礼道:“小女子祁月晓。”
孟云慕看着祁月蓝和祁月晓二人,心中好奇,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便说道:“二位姑娘,生得真是……好看,而且长得一模一样,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祁月晓闻言,掩嘴笑道:“多谢孟姑娘夸奖。小女子也时常听人说起,我姐妹二人,长得一模一样,难以分辨。依小女子之见,孟姑娘才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
孟云慕笑道:“既然二位是姐妹,那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祁月蓝道:“我勉强算是姐姐吧。”
祁月晓笑道:“我是妹妹。”
孟云慕道:“我怕是待会儿一转身,就分不清你二人了。”她语气天真烂漫,率性可爱,直把祁月蓝和祁月晓二人逗得眉眼弯弯,笑逐颜开。
二女再次落座,相视而笑。
孟云慕见祁月蓝手中正拿着地图,便来到她身旁,问道:“祁姑娘,你手中拿着的,可是地图?”
祁月蓝展开地图,说道:“正是。此乃虫尾岭周围的地形图。”于是祁月晓便将方才袁和风和周勇禀报之事,说与孟云慕和白练二人。
廖少宜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捋着胡须,点头表示赞同。
孟云慕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即刻动身,前往虫尾岭吧。白练,你觉得如何?”
白练道:“孟少主所言甚是,此事的确刻不容缓。只是我等到了虫尾岭之后,还需仔细勘察一番地形,再做打算。”
廖少宜道:“先前劫镖之人,据镖头邱玄弋所言,皆是邪月宗的教徒,约莫十人,个个武功高强。”
袁和风也说道:“今日清晨,我与师弟,带领十数名衙役,想要攻上虫尾岭,却还未靠近山岭,便被打退回来,实是惭愧。”
祁月蓝道:“不如我等先在虫尾岭外围寻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仔细查探一番周围地形,看看是否有小路,或是那些妖人不易察觉的隐蔽之处,可以潜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议如何攻打虫尾岭。
廖少宜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只是偶尔捋捋胡须,心中暗道:这等江湖之事,还是交给这些侠义之士去做吧。
原来,南门焕在信中,曾特意嘱咐廖少宜,要尽量避免动用官府兵力,毕竟如今朝廷兵力空虚,捉襟见肘,还是应该想办法借用江湖势力,方为上策。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最终决定,依祁月蓝之言,先在虫尾岭外围寻一处隐蔽之地安营扎寨,带足粮草饮水,仔细观察周围形势,待今晚入夜之后,再见机行事。
廖少宜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诸位侠士,还有一事相求。此次失窃的镖银之中,有一幅名家绝笔之画作,价值连城,乃是世间孤品,还望诸位侠士行动之时,切莫使用火攻,或是其他可能损毁画作的方法。”
孟云慕闻言,不以为然地说道:“廖大人放心,我等只需将那些邪月宗的妖人,尽数擒获,到那时,还怕他们不乖乖将镖银交出来吗?”她语气轻松,仿佛捉拿邪月宗妖人,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廖少宜听孟云慕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心中不禁有些疑虑。
只是他先前也曾听闻,飞云堡曾与邪月宗交过手,还捉拿过其门下弟子,想来这飞云堡,在江湖之上,声名显赫,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这孟姑娘言语之间,如此自信,想必也是胸有成竹。
廖少宜所想,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却不知,孟云慕生性如此,言语之间,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
于是,孟云慕、白练、祁月蓝、祁月晓、袁和风、周勇六人,加上廖少宜调拨的十名衙役,共计十六人,便带上粮草行囊,离开了正阳府,朝着虫尾岭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孟云慕与祁月蓝、祁月晓二人,说说笑笑,甚是投缘。
孟云慕叹道:“我整日待在那飞云堡中,闷也闷死了。爹爹他那个老顽固,成日里就只知道让我练武习武,读书识字,枯燥乏味得紧。”
祁月晓好奇地问道:“难道孟姑娘你,不能随意出入飞云堡吗?”
孟云慕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只是不能日日都出去闲逛。爹爹他总是说什么,要我继承飞云堡的基业,将来做飞云堡的堡主,如此云云,听得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孟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惟妙惟肖,滑稽可爱,惹得祁氏姐妹二人,掩嘴轻笑。
祁月蓝道:“我们师姐瞿珑,待我们,也是十分严厉,比起师父,她更像个师父。”
祁月晓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师姐她,对我们要求极高,除了读书练剑之外,还要我们每日修炼内功心法,不到日落西山,不许停歇。”
祁月蓝道:“有一次,我二人练功到深夜,这才想起还未用晚膳。待我们来到膳堂之时,饭菜早已凉透,我二人心中委屈,一边吃,一边哭。”她说着,脸上露出委屈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
祁月晓道:“不过,师姐她虽然严厉,却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第二日,她便从长胤镇上,买了好些好吃的糕点回来,哄我们开心。”
孟云慕道:“要是我,我才不会乖乖听话呢!我先前也曾偷偷溜出去过几次,爹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语气之中,满是得意。
实则孟空如何不知?
只是他心中疼爱女儿,不忍苛责,便佯装不知罢了。
祁月蓝和祁月晓二人闻言,连连摇头,道:“我二人可不敢。没有师父和师姐的允许,我二人绝不敢随意离开星罗门半步,更不敢私自出谷。无论去哪里,都要事先禀明师父和师姐,得到她们的允许才行。” 她们二人,性格温婉,素来是乖巧听话,循规蹈矩,与孟云慕那古灵精怪的性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