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二刻,我踩着露水来到六师叔的宅院。
青石板上映着斑驳的月光,像是洒了一地的碎银子。
自从半月前与青霞仙子有一次暧昧后,我每次见她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能绕过六师叔家就绕过去。
推门而入时,六师叔正伏在油灯下批阅文书。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疲惫的面容,额间皱纹在光影中愈发深刻。
那张年久失修的桌子歪斜不稳,桌面裂痕用麻绳草草捆扎,却与他案头整齐码放的机要密档形成鲜明对比——每份卷宗都按年份分类,批注字迹工整如雕版印刷。
“来了?”六师叔搁下狼毫,抬眼时目光如古井无波,“齐长风的事,我们得把戏做足。”
他顺手把齐长风的卷宗递给我,屈指敲着案几,逐条分析:金素昧事件中,我和齐长风已经有了一点个人恩怨,但远远不够;我“无尘子养子”的身份查不下去;皇帝赐婚的传闻要善加利用;我一边看着齐长风的密档一边随口支应着:“我和他当时只是意气之争,还要再进一步激化一下:比如他利用烟儿的仰慕,一边占有她,一边折辱我。”
六师叔眯起眼睛,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你牵头剿灭元阳教这事,是整个局里最大的' 破绽' ,可元阳教在青云门的暗线,又岂止我这一条?你平日行事稳重,门中' 有心人' 早报给了齐长风。若想后续布局无碍,就得让所有人相信——”
“单是抢个烟儿,分量不够——宋雍与烟儿的事差不多尽人皆知了,”油灯下他眸中精光乍现:“你真正丢一次脸——有发自内心的真实仇恨,才会急于报复,出现重大' 失误' !”
我沉默思忖,六师叔抽出一个卷宗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正是齐长风的密档。
他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我的神色变化,缓缓吐出一句:“要么,你为他含屌,要么,与他比一场' 龙艺六品' ,输了的话,不管是烟儿,元冬,或是谁,就要被他收入他的' 金嬛藏娇阁'.”我和齐长风第一次照面时所有的细节,都照实跟六师叔说了。
“如果是龙艺六品,你的胜算不大,他的阳具是' 烛龙照夜' 这个级别的!”
我嘴角勉强牵出一丝笑意,却终究难掩窘迫。烛龙照夜仅次于螣蛇堕渊,这是属于上品阳物。
“龙艺六品”与“凤引九啼”皆是新宋立朝八百年来流传的房事较技之法。
虽说市井间常闻其名,但向来只有那些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才会不顾体面比试。
寻常男子便是听人提起,也要佯装拂袖而去,哪肯当众与人较量这等风月手段?
“如果真比这个,丢了面子不说,再丢一个妻子,我倒担心你真得会方寸大乱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针,“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还不如我把他请到青云门,你的哪个妻子见到了他,芳心大乱,最后给他做肉身布施时,你为他' 服务' 一次!”
龙艺六品的比试可是真刀真枪的,不得不承认,我没什么胜算:二男一女滴血至玊石之后,现场交合,从玊石上光波细腻程度,来鉴定前戏技巧、节奏掌控、对女子的侵犯性强弱;看玉色是深红还是浅粉,来对比双方阳具的硬度、耐力、射精时的爆发力;从玊石现场的震动,来看女子对媾和男子的容貌、身体肌肉、体现出来的情调和阳具外形的满意程度,鉴艺师现场打分,做不得半点假。
六师叔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总之,你对他要有一个发自内心的刻骨仇恨,由你牵头的元阳教行动,才会被你变成针对齐长风个人的报复行动!”
“届时隐皇与教宗的注意力被大大分散,我们便可趁机执行另一套方案——这样的思路,我个人认为更佳!当然,还要禀报圣裁,此事不急,我们慢慢商量。”
他看我低头不语,又不急不余地说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为何要出卖你。”
“先前我给齐长风提供的情报数量是比较有限的,所以我到时我会和他解释——”他突然抬眼看向我,表情似笑非笑,“比如,你亲了婉儿的小脚,勾引她,做了婉儿的蓝颜!你开始承诺说只是干干净净的知已关系,最终却坏了她的清白——我可是缴过守贞费的!”
我强撑笑意,却觉耳根发烫,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我与青霞仙子那点暧昧,她向他承认了?!
一想到此,我顿觉天灵盖一阵发麻,羞臊得恨不能遁地而逃,深悔当时亲了她的脚。
“而且,你还为了自己能练出' 龙涎精' ,在她的宝穴内塞进红枣,逼我在' 龙凤交泰仪式' 上献枣,”他指尖轻叩案几,“这般深仇,莫说钱财,便是倒贴银两,我也要将你的' 每一步' 和盘托出!你看看这方案如何?”
说完便垂首翻阅卷宗,面容隐在烛影摇曳中晦暗不明,我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唇齿间不自觉地漏出几句破碎言语:“届时……我必与六师婶,呃……表面功夫做足,当然没必要真得玷污她清白……”
抬眼却见他低头看密档,神色古井无波,后半句话便生生卡在喉头,只觉耳中嗡嗡作响,面皮火烧般发烫。
他将三份密档在我面前徐徐展开,羊皮卷轴与檀木案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抬眼见我面色僵硬,咧嘴一笑,大手在我肩头重重一拍:“晋霄啊晋霄!”摇头叹道,“你这般好面子的性子当真要不得!你我何等交情,不过亲了婉儿的小脚,将来就是她被你下种,我也不会说半句,瞧你这副模样……”
说着又忍俊不禁,“早知你脸皮这般薄,我倒不该点破这桩事。”
“在我的谋划里,你就是要与婉儿双宿双飞的,若我们夫妻能顺道助你练出龙涎精,烟儿她们几个也受用无穷,到时也不用你念我的好,将来对婉儿好一些就行了……”
他怅惘了出了会神,突然咳嗽一声,随即又挺直腰板,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清脆的节奏:“假戏必须真做!”每个字都像钉钉子,“要夜夜春霄!你知道,在青云门中,除我之外,还有元阳教的其他暗桩。”
他站起来又坐下,扭动一个僵硬的脖颈:“婉儿若能练出' 凤引三啼' 或更高级别,你到时能允我和她行几次房,我就谢谢你了,你这傻小子,当真是艳福无穷啊!”
他是说私嫁吗?
我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私嫁?可万万不行!最多就是蓝颜……”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忙改口,“只是权宜之计——不,只是演场戏!”我差点扇自己一个耳光。
他嘿嘿一乐,心不在焉地回道:“婉儿对你自然是不排斥的,私嫁时,一定要多找几个人闹洞房,让' 有心人' 都知道这事,而不是由我本人来告诉齐长风!”
他忽而面色一沉,他向我冷哼一声,“你夺走我的爱妻,我都不用表演,他自然能看得出来——我心里很膈应!”
我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要有发自内心的刻骨仇恨”,顿觉后背发凉,急中生智,一拍手:“对了,你还可以假借向我索要钱财、我不给你为由!这不比婉儿私嫁更易操作?!”
我可不想英俊倜傥、侠义无双的“云霓凤凰剑”也变成三师叔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跟你借钱说不通!齐长风天天换着法子给我塞钱呢——我逗你的呢!不说这个了,咱们再看看婉儿的意思,”他向我摆摆手,转而指向案上密档:“你看这三个鸿雁,需得三个不同的中间人。”他蘸墨挥毫,在纸上画出三条互不相交的墨线,“虽然繁琐了些,但日后才好搅乱他们内部。”
顿了一顿,他抬眼望着我:“对齐长风,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你有什么设想?”
看他起身为我续茶,我如释重负,被他这个玩笑吓得不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头看那三个鸿雁:玄冥子(贪财信命)。
玉面罗刹(善妒多疑)。
无相子(好色伪善)。
我镇静了一下心神,暗自长吁一口气,想了一会儿:“如今齐长风长居在通县,不知他在做什么勾当。如果真得我……为他含屌,那后续我的行动,比如,在他的住处下面埋上炸药,就完全合理了。”
他垂下头盘算了许久,一拍桌子,终于有了计较:“方案调整一下:这三个鸿雁将来都由老马来对接,你太年轻,操作这种事那头也未必放心。你想炸死齐长风,老马不同意,去问某个鸿雁和教宗,对方出于诸多考量,觉得借朝廷之手除掉他最好,然后我再将此事密报于他,隐皇父子自然会恨极张胄然!”
我不敢想未来的事了,镇定了一下心神,再看六师叔,觉得他真是智勇双全的国之瑰宝!
六师叔出了会神,边给我斟着茶边说:“可是,这一层只能激得齐长风、郗俭对张胄然起疑,本来就是无中生有,就怕一对证……张胄然要有杀齐长风的真实动机,这样方能一发不可收拾!”
我突发灵感:“对了,三师叔不是在莽龙社吗?到时通过' 鸿雁' 向教宗透露,三师叔受莽龙社张总舵之命,要去抢劫他们炼' 恶时铁精' 的江船。然后让教宗在张总舵尸体上发现一张' 齐长风' 笔迹的书信残页,……不过这也就是一个构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六师叔眼前一亮,微微颔首:“这一招我倒是没想到!你先看看齐长风的密档,我起身活动一下。”
我沉下心来,细细阅读了两页:
“代号:朱门魇方略目标人物。齐长风
“显”
琼琚齐氏嫡子,工部侍郎齐彧独子
生母早逝,由继母抚养长大
生父郗俭,别名隐皇,曾为其生母之平夫
与父亲关系紧张,却不得不维持表面恭敬
厌极其父齐彧的“泥腿子做派”,曾当众讥讽“齐公犁”是“老农过家家的玩意”。
交际能力极强,善于体察人心,胸有城府
府中四房妻妾皆绣阁明珠,“金嬛藏娇阁”内更锁八位人妻,其中仅两名平婚关系,”
跳过我已经很熟悉的生平概况,先扫了一眼他的个人秘档:
“晦”
生父郗俭来访时,亲自为其煮茶——茶未沸便借故离席,留半壶冷水在红泥炉上嘶嘶作响。
郗俭养之如驯鹰——喂以鲜肉,束以金链,性格残暴,贪婪好色,性格变化多端,有“变色情丝蛛”之称“癖”
寝殿四面设等身铜镜。
双性恋,对男宠要求极高,目前只有一个长期男宠。
参加过三次“龙艺六品”,其阳物最高鉴定级别为“烛龙照夜”。
最宠爱其妻室宁桐,美貌有诗才,善长词赋。
酷爱抢夺玷污他人正妻,“金嬛藏娇阁”中八名美艳人妻皆是其对手之妻。
去年因暴雨误了申时三刻的茶会,当场砸碎价值连城的滴漏。
每月初七私自在家中举办“解佩集”,邀多名纨绔去“金嬛藏娇阁”淫玩他人之妻,尝奸淫一女脱阴而死。
这家伙当真无法无天,居然在自己家里搞“解佩集”?!
新宋刑律:凡无正夫署押而私设“解佩集”者,当以轮奸罪剜目去势。
虽东南奢靡之地常行此道,亦需要风化大使监礼、三至五名壮士录牒,岂容齐长风这般豺虎假借古礼逞欲?
新宋北方相对保守,在南方和东部地区,这种“解佩集”举办得比较多。
名称出自于“解佩环以结言”的典故,主要面向因为蓝颜而出现感情危机的夫妻。
仪式必须由朝廷委派的风化大使亲自主持,且需以正夫签字画押的同意书为凭证。
《礼经考据》中这样提过解佩集:夫解佩集者,肇于迁都之后,盛于东都与东南。
其典出自“解佩𬙋以结言”,承华川先生“存天理须经人欲”之微义,凡因蓝颜致伉俪隙者,可申风化司正,具结状署押。
正夫当循古礼,亲解环佩悬于中庭柏枝,示暂弛纲常之缚。
是夜,应三阳开泰之数,择三名精壮男子与妻敦伦,司正秉烛录《云雨牒》,鸡鸣乃止。
翌旦,妻如拾佩重系夫腰,则夫妻感情笃坚。
新安吕颐晦《保合录》有云:“今正夫纵妻历群阳,犹置剑于洪炉,虽暂屈其形,终砺刚贞之性。故《礼经》云,' 礼者,因人情而节文' ,此之谓也。”
根据古礼,仪式开始时,正夫需亲手解下腰间玉佩,象征性地暂时解除礼教约束。
随后,由五至七名精壮男子与其妻子共度良宵。
次日清晨,妻子需亲手将玉佩重新系回丈夫腰间,寓意“真情需经考验”,以此证明夫妻之情最终战胜了欲望的诱惑。
我暗自思忖该如何劝说六师叔,可转念一想,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婉儿都要算计进去——不仅要我做她的蓝颜知己,更要她委身于我!
这般为国舍身的气魄,这般狠绝与果敢,纵是史书上那些易水悲歌的刺客,破家为国的谋士,怕也要自叹弗如。
如此手段,如此心志,我又如何拉得下脸来,说自己舍不得心爱女子?!
烟儿给他作肉身布施时我陪伴着她,同时我给他服务一次,大抵之能这样了。
“六师叔,我看这上面写着,他有一个妻子叫宁桐,有她什么资料吗?”
六师叔不禁莞尔:“还真有她的记录!宁桐很有可能是他的软肋。她父亲宁思归,父女之间有不伦苟且,被他当成了要胁的把柄,这才嫁给他——你看看。”
他抽出一页纸给我:宁思归,东都人士,精研考据之学,所着《东都遗事考》《光云廷议录》《平婚制考》三书,曾震动新宋学界。
其论据之详实,考辨之精微,令国子监诸儒叹服,一年半前尚为太学讲筵之座上宾。
宁桐为宁思归之妻与蓝颜所出,齐长风在得知父女有乱伦之事后,以此为要胁,得娶宁女。
自宁氏女桐下嫁齐长风后,夫妇不谐。
齐氏一怒之下,竟将宁家隐秘公诸于世,使一代大儒蒙乱伦之讥,声名扫地,宁思归遂辞别京都,隐遁山林,昔日门生故旧亦渐相疏远。
齐长风复以宁父安危相胁,逼宁桐就范。桐女无奈,只得认命归心。
看到这里,我忽觉心头一阵刺痛——倘若他日念蕾与风炜亦或是别的蓝颜珠胎暗结,诞下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儿,我自襁褓中咿呀学语,至及笄之年亭亭玉立,灯前课字、病榻调羹,即便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也决然下不了手。
这宁桐能嫁给齐长风为妻,又和她父亲有染,必定不是什么好女人。
在新宋,很多父女都非血亲关系,文坛中就有不少女儿写给父亲的香艳情诗,被文人墨客奉为千古绝唱,流传至今。
在寻常百姓中,连妻子带女儿一起奉献给他人玩弄的更如恒河沙数。
卷宗翻到最后几页,我神情凝重起来:这个齐长风害人性命竟多达二十余人!
密档仅记录了刑部为其开脱的关节与操作痕迹——哪些官员收了贿赂,哪些证人突然暴毙,哪些案卷离奇失踪,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后面还附了一则齐长风的轶事,读来令人唏嘘:
齐彧所发明的“齐公犁”,足以在青史工部列传中独占一席。
我亲眼见过那精妙构造:曲辕如新月般弯出优雅弧度,踏板机关暗藏玄机。
老农只消轻轻一踩,犁铧便如游鱼入水般滑进土层。
更绝的是那活动犁壁——三枚木楔随意调节,东南的黏土能翻出浪花,北地的沙壤可耕成波纹。
当年隆德帝命将图纸刊行天下,各州垦田之效立增两成,田间处处传唱着“齐公犁”的民谣。
齐府不过三进院落,本就不甚宽敞。
齐侍郎将数百具从全国各地搜集来的破损“齐公犁”陈列于前院回廊及中庭显眼处,这些犁具看似破旧,却是极为重要:每一具破犁上都详细标注着:采集地(精确到州县乡村)、使用年限(部分还记录着历代使用者的姓氏)、土壤类型(如“陈州黏土”、“陇西沙地”等)、故障类型。
齐长风自幼厌恶这等“泥腿子做派”,视之为家门耻辱。一日酒醉归来,见院中犁具碍眼,竟然命奴仆将这些铁质犁尽数弃之。
齐彧大怒,当即命家法伺候,罚逆子跪祠堂半日。
谁知齐长风跪了不到半柱香便不耐烦,起身就要离去。
齐彧气得亲自挥鞭相阻,却被齐长风反手一拽,夺过鞭子狠狠踩在脚下,还踏了一脚,冷笑道:“父亲既这般看重这些破铜烂铁,不如认它们做儿子罢!”说罢带着奴仆扬长而去,留下老侍郎呆立原地。
事后,齐彧悲愤交加,欲将这个逆子从家谱除名。
继母虽苦苦相劝,却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隐皇突然遣人送来一封密信,信中虽言辞隐晦,却暗含威胁——若齐彧执意将齐长风除名,新宋巨匠院内那数十位追随他研究农学的工匠,恐怕性命难保。
齐彧读信后,双手颤抖,终是长叹一声,不得不让步。双方各退一步:齐彧保留齐长风在族谱中的名分,但要求他每月必须在齐府居住十日。
读到此处,我不禁摇头。
看看郗俭是如何娇惯这个亲生儿子的——让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当什么“上师”,更在金花街掷万金置办宅邸。
那朱门绣户间,光是伺候沐浴的美婢俏鬟就备了二十人。
而齐彧居所不过三进小院,老仆蹒跚,书童稚嫩,却养着五位满脸沟壑的老农与工匠,整日里不是琢磨犁头弧度,就是争吵耧车齿距,这般天差地别,父子若能和睦才是怪事。
我看到有一页上记录着他有一次硬着头皮回府请安的情景:才跨进书房门槛,齐彧的镇纸就挟着风声砸来。
“孽障!”老侍郎的怒喝震得窗纸簌簌作响,“琼琚齐氏七百年来,可出过你这等强占人妻、逼得正夫自杀的畜生?!在京都横行无忌,谋人性命,真当王法治不了你?!有朝一日郗俭这棵大树倒了,到时候我看老天爷如何报应!”
齐长风与他父亲齐彧已经势同水火!
不过这位花花太岁再是嚣张,到底不敢触怒齐彧背后的琼琚齐氏。
那可是新宋八大世家中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的巨擘!
齐长风现在在通县元阳庙,与一些水军将领来往密切,六师叔再次催促我,看我线人是否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我和这厮打交道多时,此獠极端多疑,性格变化无常,你千万要小心!”
我点点头,此时突然想起婚制改革,还涉及嫣儿平夫选择,问他了解不了解项仲才这个人,他鄙夷一笑,圣上最厌恶的便是此类伪君子,又跟我简单讲了一下项仲才的为人和轶事。
我们正说着话,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六师叔摆摆手,示意我噤声。
里屋门轴轻响,青霞仙子披衣而出。
夜色渐深,她睡眼朦胧,一袭淡青色细棉寝衣轻薄如雾,贴着她温热的肌肤,衣襟处几枝疏落梅花绣得清雅,针脚细腻,衬得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外罩一件藕荷色褙子,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衣带未系,敞开的褙子下露出寝衣浅青色的领口。
下身是一条半旧不新的绸裤,柔滑的布料裹着她修长的腿,裤脚绣着几道云纹,步履间隐约闪过丝线的光泽,勾勒出腿部的柔美弧度,趿着一双软底绣鞋,鞋面几朵残荷早已褪色,却衬得她露出的脚丫子益发白晳如玉,玲珑诱人。
青霞仙子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纤纤玉指绕着鬓边一缕散落的青丝,眼波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儿,忽然噗嗤一笑:“哟,这不是咱们的晋霄弟弟吗?”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这些日子躲我躲得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莫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别扭呢?”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睡后的暖意扑面而来,我正不知如何接话,却见她赤足汲着睡鞋走了过来,突然伸手掐了我胳膊一把,扮出爱恨交加的样子:“要是真不情愿见我,干脆让你六师叔去你府上议事得了!省得你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说完自己先绷不住,掩着嘴笑弯了腰。
六师叔见状,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中闪着促狭的光:“婉儿啊,你这话可冤枉晋霄了。”他故意顿了顿,“方才人家还红着脸跟我说,私嫁可能不行,蓝颜是没有问题的,我说得没错吧?”他向我挤挤眼。
青霞仙子闻言,一张俏脸顿时飞上红霞,咬着唇瞪了六师叔一眼,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任其中,你……你胡说什么呢!”
说罢气哼哼地拿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还故意将她唇印的那侧杯沿朝向我:“李晋霄,想当我蓝颜当然可以,但只能是干干净净的那种关系——你若心里没鬼,就喝一口!”
我拿着杯子,脸涨得通红,一阵冲动之下,低头喝了一口。
“刚才那一口茶,有什么回味?”六师叔似笑非笑地问我,又向我挤一挤眼,“要是觉得甜,婉儿现在就嘴对嘴地喂你一口!”
羞色从青霞仙子的绝美双颊一直漫到雪白晶莹的锁骨之处,推搡了我一把:“李晋霄,你既占了人家便宜,后来却又做起缩头乌龟,往后你那些胭脂水粉也尽可免了,人家再不稀罕你那些小殷勤!”
六师叔脸色一冷,装模作样地问我:“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呢,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青霞仙子的暧昧之情也就发生在半个月前。
当日我去给青霞仙子送点水粉胭脂,正好看见我二师哥要强暴婉儿,掏出袖剑就直接劈了过去。他一看见我就跑了。
她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断地安抚着,直到她镇静下来,我才松开她丰盈若无骨的身子,她心情也好转起来,还跟我开了个玩笑:“你居然还没吃我豆腐,真是挺君子的!”
然后她低声问我:怎么你不怕他?我这三脚猫功夫,他两下就把我拿住了。
我说他每天都吃我的用我的,连嫖资都是从我这里拿,没有我出钱给他买“赤阳惑阴羊”的血,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这时婉儿才知道现在整个青云门所有十一司人员开支,一多半是我在承担。
二师哥是一个编外人员,既不隶属于皇城司编制,更不是十一司在编武官,而他一个人的伙食费用要占到我们整个青云门的六分之一,关键是这种“赤阳惑阴羊”骚味极重,非常不好收拾,厨房的伙夫一看见他就吐唾沫。
二师哥郑君谊因为所练的极乐功卡在第三级,晋级不了第四层,先天赤阳之气经常乱窜经脉,行一些颠三倒四、有违伦常、不可思议之举,听说左大侠在这个阶段也有类似问题,但好在他很快就突破了第四层。
左大侠在母阳女之战除了受到眩晕技伤害,内力上也受损不小,原本年初就计划亲自来指点二师哥行气机的,现在他只能继续苦苦等待着。
当初发现二师哥这个赤阳之体的时候,师父和左大侠还是很欣喜的,他的赤阳之精无比分健旺纯正,而且有“先天赤诚之心”,一旦练成,比左大侠的功立会更精纯,参合掌突破到第九重都不是不可能的。
让我给他出嫖资,师父说出来的时候也挺尴尬的。
只说这人本性倒不坏,如果能突破到第四层,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而且,有“先天赤诚之心”的人,其实更好相处。
二师哥若不是修了这个极乐功,平平常常过一生也是个朴实汉子,不至于每天一门心思地都钻在那个事上。
当时烟儿还没跟宋雍好上,他甚至建议我拉着烟儿多和他亲近亲近。
我跟婉儿解释了一下,说完自己也别扭。
她沉默片刻,忽地偏过脸来,眸光如水般在我脸上轻轻一荡。
我下意识转头,正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眸子清亮如寒潭,却在与我相触的瞬间泛起涟漪,莹白如玉的绝美容颜上倏地飞过两朵红云,像春日里被风惊扰的桃花瓣,还未等我细看,她已垂下头去。
“你六师叔想让我寻个蓝颜,李晋霄,若我与你做个清清白白的蓝颜,你可愿意?”
我微微一怔,随即颔首应允。
“我想为你六师叔守住贞洁,为此变卖了祖传的宅院,借了不少银钱,凑足了五百金铢的守贞费,不愿轻易失了清白之身——非得真正心地好的良家子,”她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我挠了挠头,轻声道:“有很多蓝颜就是知已,无关风月。比如段氏清契三约。”
新宋女子中,纯心灵相交的蓝颜关系十之一二,遵守的便是清契三约:
有观月之礼:可并肩临风赏月,衣袂不得相缠;若执手相看,十指交握不得逾三息。
有分茶之礼:许共斟一壶香茗,然唇痕各避盏沿;纵琴箫和鸣,亦止于灵犀相通。
有守心之礼:纵有柔荑相援,亦如隔纱诊脉;既怀明月入怀,终不越雷池半步。
“六师婶,能做你蓝颜,已是我……”
“唤我一声婉儿吧!莫再' 六师婶''六师婶' 地叫,生生将我唤老了!”她打断我的话。
“婉儿,”我迟疑了一下,马上便改了口。
我们俩沉默了良久。
她突然微叹一声,低头轻抚身上那件半旧的衣裳,袖口已磨得发白,单丝罗衬裤的膝盖之处还缀着补丁,脚上的绣鞋更是破了个洞,露出嫩白的脚趾。
她苦笑一声:“嫁给他这七载,我只添过两套衣裳,连鞋子都是破的。我原以为,只要他心中有我,日子再苦也无妨,可如今,这日子却似看不到尽头……”
她忽然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补丁,仿佛那粗糙的针脚能勾起什么久远的记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在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有时,我会想念未嫁时的日子……”
她与我聊起那些早已泛黄的往事,仿佛时光的尘埃被轻轻拂去,露出往昔的温润光泽。
夏夜里,她挤在母亲、生父和爹爹中间,听着他们打情骂俏、扭捏拉扯,笑声如夜风中的风铃,清脆而悠远。
有一晚,她偷听母亲与蓝颜的情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惊醒了假装熟睡的爹爹。
他并未责怪,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眼中满是宠溺。
“这件事,我从未对旁人提起过,连相公也不曾知晓,只你知道!”她忽然停下,黑漆漆的眸子深深望向我,像是要将什么秘密埋进我的心底,声音极轻,“就像对锁的玉珏,各执一半,方能成信物。这样,你我之间便有了旁人解不开的情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仿佛一根细细的丝线,悄然缠绕在我的心尖。
那一瞬,我仿佛坠入了一片温柔的深海,四周皆是她的气息。
可转念想到六师叔,日日在外奔波,而我却在他家中对他妻子动了邪念,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愧。
我慌乱地别过脸,目光游离到门外,仿佛那里有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晋霄,你想跟我有解不开的情分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深意。
我凝视着她精美绝伦的五官,眉眼间流转着一种妙不可言的灵气,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既娇艳又带着几分清冷。
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酥痒难耐,我忍不住低声道:“越解越乱的那种才更好!”
她娇嗔地推我一下:“你——这就开始占人家便宜了!反正我俩起头儿就是最普通的知已——”最后的两字被她吞下,底气已经弱到无法掩饰的程度了。
我与婉儿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她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一层薄红,如同初春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的唇微微抿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我,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她的眉眼,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色淡雅,微微泛着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怕亵渎了她的美好。
终于,她在我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有些慌乱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指尖微微发抖,仿佛想借此掩饰内心的不安。
发丝被她胡乱地撩到耳后,却又很快滑落,偏过头去:“你可不当有不好的想法,我只想和你慢慢发展……你是好人吗?”
“你若用另外一种腔调叫我一声' 好人' ,我便是了!”我低声调笑一句,已然完全迷失在她交织着温柔与妩媚的眼波中,仿佛坠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
“好……人……”她立刻会意,眼波流转间忽而换上了另一种风情。
那嗓音又软又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云雨之时特有的甜腻与喘息,可转眼间,她又突然板起俏脸,柳眉倒竖:“李晋霄,你就是一个坏人!方才人家哭的时候,你虽未做什么,但搂着婉儿这般久,对得起你六师叔吗?怪不得姜尘看我跟你走得近,专门过来提醒我!”
她气鼓鼓地瞪着我,眼角却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我顿时如遭雷击,从方才的旖旎幻想中猛然惊醒。
脸颊火烧般滚烫,连耳根都红得滴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晋霄错了,发誓再不如此了!”同时心里暗恨这个倒霉师妹。
刚才她哭得厉害,我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另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免得她瘫软下去。
她整个人贴着我,柔软的身子几乎嵌进我怀中,头靠着我的肩,湿热的泪水透过衣衫渗到我胸口。
那一刻,她的腰肢细腻得像是握不住,手下的触感温软如绵,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正当我思绪纷乱时,婉儿却轻轻踢了我一脚,一脸娇嗔地瞪了我一眼:“那以后我的脂粉怎么办?我的行头,以后你这个蓝颜都得包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蛮横,却又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仿佛在提醒我,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清澈光亮的美眸中有一丝仙气般的灵动,怪不得有“青霞仙子”这样的绰号呢!
这一句话说得我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婉儿穿着一双平时起居比较舒适的软底绣花鞋。
我低头看了一下她的鞋子。
在她左脚鞋子在大脚趾侧边,靠近脚掌的位置,果真有一处小小的破损,露出一抹雪白肌肤,更是增添了想象中她脚的柔软与娇嫩,让人不禁想象那双鞋下一定藏着一双如玉般光洁、形状完美的嫩足。
“你的脚多大?我给你买几双鞋子吧。”
“你帮了我、还有我们家这么多,以后又要做我的蓝颜,多少也得给你点甜头……”
她似乎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低语如絮:“你脱了鞋子自已量……”
婉儿徐徐将脚抬起,搭我的腿上:“我听人说你最爱亲女孩子的小脚了,只许用手量,不许……亲!”她脸上酡艳如火,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我轻轻地握住婉儿的脚踝,感觉她的皮肤如同绢丝般柔软滑腻。
她的鞋子虽是日常穿着的软底绣花鞋,但鞋面上那模糊的牡丹花纹依旧透出一种过往的华丽。
那小巧的鞋面上有一处破损,露出的雪白肌肤显得格外娇嫩。
我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脚上的鞋带,感受到她微蹙的眉头和羞涩的眼神。
我先脱下了她的左脚鞋子,正要隔着白袜用手丈量,婉儿指着我的下面,腻声轻笑道:“算了算了,真做了婉儿的蓝颜,这点甜头还是可以给你的,脱了人家袜子吧,你瞧你下面那宝贝没出息的样子……”
她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我下面的小帐篷。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羞意不胜,红着脸垂着螓首,洁白的脖颈也都染上了一抹令人心动的胭脂红。
我脱她袜子的时候,感觉就像除去她的亵衣……婉儿向后一靠,小腿伸直,那双绝美玉足几乎就碰到我的小帐篷了。我心里狂跳不止。
她有一双极其秀气的嫩足,脚趾纤细,足弓的弧度柔美,足如凝脂般白皙光洁,仿佛一朵未染凡尘的莲花。
我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脚,感受脚底的温暖和质感,然后小心地将右脚的鞋子也脱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量尺寸的时候,我用手掌从她的脚跟量到大脚趾的尖端,感受着她脚的长度,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测量她的脚宽。
整个过程,她的脸红得像晚霞一般,星眸半是羞涩半是期待。
而我的体验,可以用两个字来概况:“梦游!”
触手之间是无法形容的柔滑鲜嫩,更有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热力令我心荡神摇。
她看我如此失态,料我是把持不住,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场景,五根可爱的足趾也娇羞不禁,蜷缩起来。
婉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却更添撩人之意:“往后你就是婉儿的蓝颜了……”
她眼波盈盈,玉指轻轻点在我的掌面上,樱唇微启:“若真想亲……便亲一口罢,只要你不怕你六师叔找你算账,哼!”
说到这里,她霞飞双颊,忙以罗袖掩面,却从袖角露出一双含情杏眼,“起头最多就是这样,好吗?”
声音渐低,她羞涩地垂下头去,不敢看我,“将来咱俩若是真好上了,婉儿这身子任君采撷,便是再羞人的花样都依你……”她颤抖的声音细若游丝,“唯独……那里,不许你那坏东西进去!我和你六师叔可是交了守贞费的,怕别人笑话……”
“我,我答应!”我咽了一口口水。
“……若是婉儿苦苦求你插进一点——浅尝辄止的那种,你便同意,好不好?”
她已经情动如潮,伏在我的怀里,一手捂住脸,一手掩住下体,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婉儿是第一次找蓝颜,你不许看,那里已经……”
我强行拉开她的手,惊讶发现她素白的单丝罗衬裤在腿心处洇开一片暧昧的湿痕,隐约可见底下肌肤的柔腻光泽,在光影间流转着羞人的水色。
“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点点头,面若三月桃花,眼波潋滟如春水,贝齿在朱唇上咬出一痕浅浅的月牙印。
喉间溢出一声似泣似诉的轻喘:“你今日若真要强要了婉儿……”纤纤玉指揪住我的衣襟,力道却软得像是欲拒还迎,“婉儿……婉儿便赖上你了……”
我一时冲动,抱着她的小脚丫便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