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诸天仙圣

急攻快打,占尽先手,与齐开阳的想法完全相同。

冯雨涛的法宝和手段众多,方才他回去商议对策,族人必然又借给他什么可出其不意,克敌制胜的东西。

——六仙一人凝丹,五人清心,放到哪里都是了不得的力量。

冯家一族上下都凑不出这么多高手。

六仙的小主人,若收为家奴,冯家的实力瞬间大涨。

齐开阳只是小主人,就算最终不能控制他,能和背后的【主人】交换些东西,同样获益匪浅。

至于能掌控这么多高人的【主人】,冯家倒不担心,有东天池撑腰,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齐开阳起手亮出银装锏,足踏金光,一团风似地冲近,兜头向冯雨涛砸去。

冯雨涛刚捏法诀,就觉光华耀眼,大吃一惊。

看这少年的修为不过刚晋【道生】,动起手来居然如此勇猛。

“好快。”冯雨涛心中暗惊,法诀尚未出手,齐开阳已近在眼前,急忙将手一搓,面前升起一面半丈厚的土墙:“画地为牢!”

第一面土墙挡住银装锏,再起三面即可困住敌手。

冯雨涛修行以来虽未有多少与武技高手对敌的机会,该有的应对之方一样不缺。

——如此莽撞的修者,同样是第一次见。

他嘴角冷笑,双掌一合,四面坚实的土墙合拢朝敌手挤压而去。

“砰!”并非土墙合拢时撞击的声音。

那柄银光灿灿,看着十分夸张的银装锏从土墙中突出,仍然兜头向冯雨涛砸下。

坚实的土墙像张纸一般被轻易撕开,齐开阳根本不理四面土墙的合围,正面突出困境。

劲风扑面,冯雨涛连惊讶都来不及,翻身疾退。

齐开阳只两个踏步就赶到,其疾如风,银装锏砸下时不仅气势雄沉,招式更是精妙。

冯雨涛掌中翻出金刚轮,轮刃刚刚旋转,齐开阳已料敌机先地一矮身,变砸为戳,一着正中冯雨涛肋下。

这件兵器看着像大路货般浮夸,以齐开阳的身份与此战的重要,冯雨涛并未有半点轻视。可被戳中这一下,冯雨涛痛入骨髓,狂吼一声。

“赖皮狗的武技确实不差。”洛芸茵撇了撇嘴。

她在【剑湖宗】修行,一向自负武技,与齐开阳对阵时同样吃了亏。

方才那条银装锏的变招使得如银龙闹海,怪蟒翻身,少女嘴上虽不饶人,心中却想这一招自己可使不出来:“柳姐姐……柳姐姐?”

“嗯……啊?”柳霜绫全神贯注,见齐开阳占了上风,揪着的心才松了些许。

齐开阳留了后手,出山至今时候虽不多,少年大体已认识到曲寒山可怕的力量,不会傻到真的任个小小冯家鱼肉。

可男儿行走世间,无信不立。齐开阳既言要堂堂正正地将自己“赢回去”,必然拼尽全力。

“我说他的武技真的不差。”场中齐开阳一招得势,正出手如风,冯雨勉力搓起的土墙脆薄如纸,在银装锏轰击之下一触即溃。

逼得冯雨涛狼狈逃避,毫无还手之力。

洛芸茵道:“就是要小心,别中了和姐姐一样的阴招。”

“那招对他没有用。”柳霜绫依然双目一眨不眨,只盯着场中。

“没用?”

“嗯,他不怕邪祟。”柳霜绫不知不觉捏紧了粉拳,心中大喊道:“万万莫要让冯雨涛腾出手来!”

“不怕邪祟?”

洛芸茵暗暗吃惊。

齐开阳的功法她叫不上名字,只看每回对敌时,一身金焰护体,非同凡响。

修者之间的比拼,任你修为再高,最怕的便是邪祟阴煞之类的东西。

这类邪功修炼极难,更难成大道,修习者极少。

可一旦中招,往往阴沟里都能翻了船。

齐开阳的功法居然不怕邪祟?

“他怕的很多,唯独不怕邪祟。”话音刚落,齐开阳运锏如风,在冯雨涛胸前一个虚晃,忽然变招砸向他左肩。

这一招又快又狠又突然,冯雨涛猝不及防,看看将被砸中。

柳霜绫心都提到嗓子眼!

这一下若打得实了,冯雨涛左臂必废,施展法诀大受影响。

以齐开阳出手的速度,几将立于不败之地。

眼看银装锏将砸中肩头,冯雨涛左肩处灵光一闪,现出只獠牙利爪,闪着黑沉沉光芒的猛虎来。

那猛虎凭空而现,全由精钢等极坚韧的材料打造,硬挨了一锏,被打得砸在地上。

经由这一缓,冯雨涛向后疾退,双手一掐,土黄色的灵光在掌间泛起,大地震动,水声潺潺,终于启动了法阵。

齐开阳应变奇快,一招没得手立刻猱身而上,却被猛虎阻在半途。

“机关兽!”柳霜绫几乎咬碎了银牙。

眼看齐开阳就要取胜,又出现如许变故。

那机关猛虎吃了一记,被打得肋骨凹陷,可机关兽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在被拆碎之前,绝不会后退半步。

这只机关兽已有了些许灵智,不需人操控,自行就会攻击敌手。

冯雨涛并不精擅机关操控之术,手忙脚乱之际只来得及将机关兽放出来,当做一件法宝来用。

利爪横扫,触碰到护体的金光发出吱吱咯咯令人牙酸的难受声响。

齐开阳看金光挡不住利爪,不敢硬接,身形一闪,反手又是一锏。

这一招连闪带打,精妙绝伦,机关兽又被打得横飞出去。

齐开阳刚欲拔起身形,就觉如踩泥潭,双足一蹬发力反陷下地去。

忽然出现的机关兽打断了齐开阳的攻势,现下深陷泥潭。

冯雨涛终于腾出手来,可想而知接下来无数的道法都将施展出来。

机关兽并非借助外力,算不得冯雨涛使诈,齐开阳咬牙切齿,勉力站稳身形,一脚绵不着力,一脚奋力一拔,终于从泥浆中拔出身形。

可此时满地都是泥浆,冯雨涛道法之下,三条泥蛇不依不饶地缠向齐开阳。

形势急转直下。

柳霜绫深知齐开阳的弱点,刚喘了一口气,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自己同在场上,帮着他应付各种道法。

一想到这里更加懊悔,早知就提出与冯家以二对二,自己与齐开阳联手,不惧任何同境界的对手。

泥蛇追上齐开阳,将他左足裹住。

齐开阳一身金焰已燃如烈焰,泥蛇一口咬下被金焰震碎。

足踝间虽伤痕累累,少年混若无事,顶着鲜血淋漓,足踏金光在空中一刻不停地奔行。

冯雨涛布好阵势,与对阵柳霜绫时不同,地上的泥蛇无数,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条条泥蛇成型之后冲天而起,缠向齐开阳的四肢。

三枚金刚轮在冯雨涛掌心中旋转,引而不发,只待齐开阳彻底深陷泥潭时再将他撕成碎片。

招式清晰明朗,但不好破解。

柳霜绫暗暗焦急,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六仙。

这六人修为高明,尤其是诸葛观棋,堪称今日第一高手。

六仙面色平静,步云阶还一脸的饶有兴致,唯独苦仙不住地呜呼哀哉,时不时还抹一把眼泪。

柳霜绫看齐开阳左支右绌,分明觉得目前还难不住齐开阳,心中七上八下,忍不住挨到管灵君身边道:“管前辈。”

“不敢当,柳仙子有什么吩咐?”

管灵君露出笑容轻声答道。

她先前就几次套近乎,柳霜绫拿不清目的,爱搭不理,现下知晓六仙身份,此刻还觉不好意思。

至于管灵君为何不理白眼始终讨好,当然是齐开阳的缘故,这六位认定了自己是小主人的心仪女子,将自己当未来的主母看待。

柳霜绫面上发烧,道:“您看这战局……”

“柳仙子关心则乱,暂时还不差。”场中齐开阳在泥蛇围攻之下身形迟滞了许多,一边还要应付机关兽的扑击,频频遇险。

管灵君看样子并不担心,道:“小主人应对得宜,不急不躁,很有大家风范。”

闻言柳霜绫轻舒了口气,道:“就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招,他……只有这身功法和一柄兵刃。”

“一法通,万法通,贪多嚼不烂。”管灵君看女郎微蹙着眉,连唇瓣都翘了起来,分外地可人,小主人的眼光着实不错,低声道:“柳仙子,莫怪我多嘴极具,您和小主人现下是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柳霜绫一惊。

“你们都还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不了解自己的潜能,换句话说,你们都不了解自己有多了不起。”

“哼,他?他能有多了不起?什么道法都不会,跟个蛮牛一样冲冲打打,专会耍赖皮。”洛芸茵在旁听得真切,心中一百个不服气,按捺不住出声。

“至少比我们六人中任何一个都了不起得多。”管灵君见少女皱着鼻翼甚是不屑,一双星目却瞪得大大的,看着场中一眨不眨。

她忍俊不禁,道:“洛姑娘跟我们家小主人比试过?”

“若不是他……耍赖皮……我就……”第一个停顿是想起自己酥乳被齐开阳鼻尖蹭到,忽觉心跳加速。

第二个停顿则是虽觉败给齐开阳很是不忿,但冷静回想起来,真的不算冤枉。

少女嘟了嘟珠圆玉润的香唇,道:“交过手,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他能看破我的阵法,咦?”

“看来洛姑娘想明白了。”管灵君道:“柳仙子不必担心。主人授艺自有她的道理在,且五花八门的道法小主人虽然不会,平日主人讲授的都是大道至理,一法通,万法通。冯家的法阵,怎可能比得过【剑湖宗】?”

“那是当然比不过!”洛芸茵见不惯冯雨涛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柳姐姐放心,他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方。”

“两位认识很久了?”

“没有,我奉命送柳姐姐回洛城,半途才相识。”

“萍水相逢,相识没有多久。”管灵君指了指在场诸人,道:“这里不少人都是你们宗门出身,平日来往可不少,为何洛姑娘肯站在这一边?”

“他们的做法不对!”洛芸茵沉下花颜,道:“我跟柳姐姐一见如故是其一。其二,我不喜欢,看不惯他们的做法。柳家没犯什么错,因为势弱就要被强取豪夺?灵玉矿是柳家的产业,有这片矿田,家族终究会再兴盛起来。抢走了矿田,岂不是要柳家从此再不能翻身?这是什么道理?”

“哦?可是东天池掌管天地之后,一贯是这样的规矩。只要他们同意,别说势弱之时,生吞活剥的事情都不少呀。”

“不讲道理的规矩,不能让人服气。这世上,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可是终究要有道义。我娘从小就这么教我。”

“啊~洛宗主!明辨是非,叫人钦佩。”六仙嘴角的笑意按捺不住,对望之时挤眉弄眼,原本都只关注着柳霜绫,这一下连洛芸茵一同兴致盎然地看在一起。

黎苦居还抹了把眼泪,苦着脸张了张嘴,看口型说的是:“小主人今后少不了。”

言语之间,齐开阳几度堪堪躲过泥蛇的扑咬。

泥蛇数量太多,齐开阳难以顾及,只在机关兽扑击时才挥锏反击。

看齐开阳动作越来越慢,冯雨涛掌中金刚环终于出手!

金刚轮碎裂成数十道飞刃,旋转着朝齐开阳飞来。刃转如轮,闪着冷冷的寒芒,吃上一记不免皮开肉绽。若是被全数击中,只怕要被撕成碎片。

齐开阳身形被泥浆迟滞,哪里还能躲开铺天盖地的碎刃?柳霜绫揪心之时,少年舞开银装锏。

一身金光灿灿的少年霎时间银装素裹,沉重的银装锏在他手中泼风般旋舞,滴水不漏。一阵密如瀑声般的叮叮叮响起,轮刃碎芒如雨珠被磕飞。

“有点本事。”冯雨涛眼前一亮,齐开阳手臂已在微微颤抖。

这兵刃颇有威力,看上去就是极为沉重之物,齐开阳奋力挥舞,任他天生神力也难久支。

冯雨涛手一勾,地上数百水珠从泥浆里浮空而起,碎刃亦徐徐归位。

机关兽脚下一条泥柱堆起,将机关兽举上天空,居高临下,对着齐开阳虎视眈眈。

齐开阳锏头指地,眼观鼻,鼻观心,静待下一波攻势。

出山之后频遇强敌,冯雨涛不算其中最强,胜在其身份特殊,精通多种法宝与道术。

齐开阳并不惊慌,亦不急躁。

地上的法阵虽有妙用,比起洛芸茵的周天星斗之阵逊色了不少。

只消能缓下一口气找到阵眼,先破了法阵就将胜算大增。

其时齐开阳心中已有了眉目,这一刻忽然想起之前破周天星斗之阵时,恩师所传的道理。

一念至此,灵光骤起。

他常懊恼沐梦真人不允他修炼其余的道法,不允他碰其余法宝。

可修行十余年来,沐梦真人传授给他无数浅显,基础,看似无用的道理,诸天星斗罗列与变换就是其中一种。

想到这里,齐开阳心中暖意洋洋,原来恩师早就教给自己这么多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本事。

心绪激动,战意随之大增。

少年踩着金光,猛地斜退。

他一动,法阵便跟着滚滚而动。

泥蛇向着他退却的方位追赶。

齐开阳斜退二丈,忽然暴起直冲,凌空蹬踏,身形急转向右。

连续变换了几次方位,身形迅捷,泥蛇追赶不及,机关兽从高扑击而下。

这一扑甚是精妙,落在齐开阳身前时恰巧封死了他的通路。

齐开阳挥锏一扫,机关兽伸爪挡住,两边各自震开。

少年似是不愿再被动挨打,在空中急速奔行。

他武技精湛,泥蛇难以追上。

这么一来,泥蛇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机关兽虽动作敏捷,亦擅近身肉搏,但追击了几回齐开阳都轻易闪开,遂不再妄动,站在高高的泥柱之上等候良机。

“齐公子,你要躲到明年?还是躲到天边去吗?”冯雨涛哈哈大笑。

泥蛇追击不及,在他法诀驱使四下散开,铺满了大地,仿佛军阵一样进退有序,陷阱重重。

齐开阳再不能肆无忌惮地奔行,又被泥蛇咬中十余次,双腿上鲜血淋漓。

少年浑若无事,仍旧不停地奔走。

机关兽窥准良机,数度与泥蛇夹击齐开阳,终于抓破他的肩头。

钢刃铸就的利爪入肉,肩头一瞬间血染衣袍,齐开阳闷哼一声,向后翻腾,捂着肩头皱眉咬牙,剧痛中冷汗从额角上流了下来。

冯雨涛见状大喜,这小子看起来钢筋铁骨的模样,原来伤得重了一样会疼!他狞笑一记,手中两只金刚轮一同出手。

铺天盖地的泥蛇,尖爪利齿扑击的机关兽,呼啸而至的金刚轮,漫山遍野的刃轮,齐开阳身陷绝地。

柳霜绫与洛芸茵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见齐开阳直待轮刃几乎加身时,提起银装锏又是一个泼风乱舞,轮刃如前被尽数砸飞。

冯雨涛暗感不妙,齐开阳明明肩头受伤,为何挥舞银装锏依然如前?

电光火石的刹那,机关兽扑到身前,齐开阳肩头向左虚晃,机关兽虽显得通灵,终究是个机关,见状利爪向左抓去。

齐开阳迅疾向右一个旋转,银装锏使出剑招径点在机关兽小腹。

激战多时,机关兽的弱点与罩门早被齐开阳看清,此刻方才加以利用。

那机关兽如遭重锤,四肢发出咯咯哒哒的声音,双目灵光涣散,如破铜烂铁从空中掉落。

齐开阳一刻不停,足底金光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少年像一颗坠落的陨石直冲地面!

“小主人火眼金睛!”诸葛观棋见状微微一笑,捋着长须悠然自得。

“怎么?”柳霜绫一颗芳心始终大乱,这些人又以她阵法的见识最弱,一时瞧不出关窍,只看见齐开阳在无数泥蛇的阻截中势如破竹!

“嘻嘻,小主人多半看出阵眼多时。方才多番试探,每回靠近阵眼时机关兽就扑击阻挠,哈哈,这就确信无疑。”贺笑谈道:“这个法阵没多大了不起,话说回来,嘿嘿,若不是小主人多番试探流露了些意图。唔~多半只有棋老头看得出来。”

“我还没有。小主人修炼的功法最擅察觉真元游走的脉络,我比不上。”诸葛观棋起身道:“要分胜负了,小主人莫要大意才好。”

“说了那么久,敢问诸位前辈的主人是哪一位高人呀?”洛芸茵旁听许久,实在忍不住好奇。

“认识她的屈指可数,没名气的,洛姑娘可以问问你娘亲,说不定她知道。”

话音刚落,齐开阳已击散面前的泥蛇群,即将落地。

大地震动,地面的泥浆龟缩成一团,平地长出只巨大的泥蛇来。

齐开阳怡然不惧,一身金光暴涨,如覆金甲,借着冲击之力,人锏合一,一锏击在泥蛇头上。

泥蛇头顶被打出一个大洞,齐开阳顺势钻入,可泥蛇身体全是黏力十足的泥浆,冲入丈余便被团团裹住。

齐开阳奋勇狂挥银装锏,将泥浆打得七零八落,那泥蛇看上去从头至七寸全被打烂。

齐开阳挣脱身形,足下金光再闪,绕了个弯弧直至地面,一锏轰然像泥蛇尾巴轰去。

泥浆飞溅,一只乌金光芒的飞轮扑面袭来,齐开阳挥锏砸去,那飞轮一个急转,锏头从飞轮中心穿过。

飞轮突然收缩,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中,死死锁住银装锏。

齐开阳大喝一声,松手转身一个飞踢,正中锏柄。

这一踢铆足了劲,直带着金刚轮穿过泥蛇尾巴。

轰然巨响中,地面现出一个大洞,满地的泥浆消散于无形。

法阵被破,漫天轮刃席卷而来。

冯雨涛身后法相怒目瞪视,轮刃之威大增。

蹭蹭蹭的厉啸之声刺耳,齐开阳失了兵器,空手无依,身后亦现出个法相。

淡淡的虚影一闪而过,转瞬间没入齐开阳身体里。少年周身金焰如火上浇油冲天而起,双拳疾挥!

无数拳头大小的金丸朝天射出,齐开阳挥拳如风,快得幻化成一团金灿灿的光影。

“唔~【朝天阙】!”青空僧一拍桌案赞道:“这一招贫僧当年可打不出这么多金丸来!”

轮刃全被金丸震开,齐开阳虚空一抓,银装锏倒飞而回,又在半空中僵住不动。

套在锏身上的金环频频颤动,死死锁住银装锏。

齐开阳战意正盛,抬头一瞪。

冯雨涛法阵被破,一身道法去了近半的凭依,又看齐开阳悍勇无匹,被这一眼瞪得心头突地一跳。

一时还不知用什么招数应对,就见齐开阳双拳紧握对准了自己。

这一招的威力方才已领教过,冯雨涛心胆俱裂,刚想求饶,就觉一股无匹的威压从天而降,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

如天威煌煌,无可抵御,威压朝着齐开阳砸落。

“老祖。”冯雨涛险死还生,兴奋大叫。

威压虽压向齐开阳,柳霜绫亦觉难以抵抗。

这威压之强她从未感受过,她曾亲眼见过四公子之一的钟神秀出手。

以钟神秀凝丹的修为,威压也及不上这一股之大。

“冯家老祖悟透天机了?”来不及细想,女郎合身一扑,向齐开阳扑去。

闯至威压边缘,柳霜绫气息一窒,只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气墙阻住。

不仅如此,即使身在边缘,身体亦像正被撕成碎片,场中的齐开阳面临的巨力可想而知。

威压只一瞬,齐开阳嘴角溢出鲜血,随即大大减轻。

少年刚能动弹,就觉一个又香又软的身体紧紧搂着自己。

柳霜绫紧咬牙关,拼力闯过无形的气墙扑在齐开阳身上,一瞬间又觉回到曲寒入梦之时。

她搂得那么紧,以至于身上的每一条曲线,每一处柔软,每一处坚挺,还有嘤嘤喘息之下呵出的阵阵香风……

“你们冯家就只会这些鬼蜮伎俩么?”面前的阴阳鱼升空而起,诸葛观棋凌空盘坐,双掌朝天虚捧。

阴阳鱼在空中旋转,越转越大,托举着一方宝印。

宝印原本洒下橙黄色的灵光笼罩齐开阳,被阴阳鱼一托隔断了灵光。

“快走。”齐开阳在香风柔体缠绵之中,低吟一声。被宝印一镇,手脚酸软,勉力抬了抬步,柳霜绫猛醒,两人合力闯出范围来到六仙身边。

六仙依着六爻方位结成阵势,阴阳鱼震颤连连地与宝印相抗。

宝印威压之下,阴阳鱼寸寸被压低,却死战不退。

天上又凭空出现一口金钟,兜头朝阴阳鱼罩下。

诸葛观棋双手一分一合,阴阳鱼中央分开,依然咬头衔尾,空去的中央现出一面八卦来。

太极八卦道光大放,死死抵着宝印与金钟。

单以感官而论,宝印金钟远大于太极八卦,来人的修为更在六仙之上。

且看在场余人皆不好受,刘仲明正掐着法诀,面色惨白勉力维持着【青灵结界】。

东天池二使,吟哦二子等高人亦各祭法宝,免受波及。

曲寒山崖旁,酣睡得口角流涎的玉麒麟猛一睁眼,大嘴中连连呵气,似是被打扰了好梦怨气甚大。

它伸出前爪在面前一划,虚空中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的边缘灵光如火焰熊熊向四面延烧,正将虚空烧开出一道玄奥的星门。

玉麒麟昂首摆尾,从虚空之门穿过,一瞬间来到洛城上方。

不需观察,一眼就看见死死搂在一处的齐开阳与柳霜绫。

玉麒麟咧了咧嘴,前爪临空一踏!

金钟似被无形的灵波击中,发出嗡嗡大响。

玉麒麟头上犄角射出毫光,一个光球将四周罩定。

金钟大响摧肝断肠,天机高人之争,在场中人本无可幸免。

被那光球一罩,钟声只在光球中回荡。

玉麒麟前爪又是一踏,只听得撕心裂肺的哇一声,一人从金钟上方凭空滚出,口角鲜血狂喷染得须发一片血腥。

还不等他挣扎,玉麒麟左前爪再是一踏,他在空中如被一座山峦压住动弹不得,只颤声道:“饶……命……”

玉麒麟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在空中懒洋洋地以伏低之姿趴好。

南方旗开天门,一名女子在旗门中现身,隔得远了看不清容貌,只依稀见得她宫装云鬓,一双点漆般的眼眸引人瞩目。

女子现身之后只一探头,那懒洋洋,万事不与自己相干的模样,倒和玉麒麟颇有几分神似。

“凤门主好呀,凤栖烟呢?没来呀?”来人正是易门门主凤宿云,玉麒麟抬起有前爪招了招手,两人似相识已久。

“余天尊好久不见哪,怎地跟小辈置起气来了?”凤宿云一样招了招手,道:“你一现身,姐姐传了法旨,妾身只得来见见旧识。怎么?你也一个人啊?那位呢?”

“用不着她。”玉麒麟挪了挪前爪,道:“这人好歹参透了天机,居然向我侄儿下手,说不得,只好来一趟。”

“这不是冯元业么……随你随你,你要杀要剐跟人家没关系。”凤宿云连看都懒得看冯元业一眼,道:“人家就来看一看,喏,今日可要热闹了。”

西方香花浮现,四人踏着香花而来。领头的僧人双手合十,颈上挂着一串碧玉佛珠,正默念佛经。身后三人面无神情依次跟随。

“无明大师好呀,啧啧,下回能不能别带无欲仙宫的人来?一个个的死人脸,看着好生难受。”来者无一不是天机高人,玉麒麟无所顾忌地揶揄指摘。

“见过余天尊,贫僧恐难从命。”僧人微微一笑,身后三人依旧面无神情,仿佛泥塑般木讷。

“切~西南二天池都来了人,东北呢?摆架子么?”玉麒麟撇了撇巨口。

玉麒麟话音刚落,北边一记钟声响起,光芒耀眼,凌厉无匹。虚空被劈开一道裂隙,三人踏着剑光破空而来。

当先一人环顾四周,对着玉麒麟冷哼了一声,道:“你躲了那么多年,终于敢现身了吗?”

玉麒麟渺开一目,嗤笑道:“老高,别那么大火气,今日不得空,咱们的旧怨以后再算。”

身后一名女子向老高低声一语,按落剑光直到洛芸茵身边,道:“茵儿,过来。”

“娘。”诸天仙圣齐聚,直让洛芸茵透不过气来,忙跳到母亲身边。

“随我回去。”

“是。”洛芸茵在母亲身后吐了吐小舌头,向柳霜绫道:“柳姐姐,我先走啦,嘿,赖皮狗,你们当心些。”

“谢谢啦。”柳霜绫与齐开阳相拥许久,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

那女子正是洛芸茵的母亲,剑湖宗三宗主洛湘瑶,忙趋前一礼,道:“洛宗主,一路多蒙令爱照料,小女子谢过大恩。”

“嗯。”洛湘瑶点点头,回身道:“走吧。”

齐开阳初见剑湖宗高人,却觉洛湘瑶与洛芸茵长相并不十分相似。

相较之下,洛芸茵五官更加精致。

洛湘瑶的鹅蛋脸两颊颧骨似显稍宽了丁点,下颌亦偏圆润了些。

但媚目如蕴清波,红唇如燃烈焰,这等风情却又不是洛芸茵能及的。

更让齐开阳忙转去目光的是,她来时只见酥乳如山峦般高耸,身形一顿住时跳兔般弹动不已,离去时轻巧一转身,丰臀居然就此一阵荡漾开来。

胸含诗意,臀蕴风情,齐开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媚骨天成?

少年心慌意乱时,空中鼓点响起,鸾凤和鸣着引路,九条黄龙托举着一架香辇,八匹天马拉着香辇踏开云路,四蹄缓缓纷飞,极尽优雅。

当先一名仙使呼喝着:“令主驾到!”他展开红黄蓝白四色宝旗,仙蔼沉沉,将诸圣之外的人等全数遮蔽在其中。

天马停步,除去无明大师与老高,余圣皆躬身行礼。香辇中人威严道:“小辈面前争吵,成何体统!”

“喝~不在小辈面前,就不是争吵啦?”玉麒麟嗤笑一声,斜乜的目光甚是不屑,道:“怎么?邬令主独自前来?你家圣尊呢?”

“你不配!”邬令主起身,踏在黄龙背脊下了香辇,举目四顾,道:“余真君,她人呢?”

“你也配见她?”

玉麒麟正反唇相讥,身后虚空之门穿过个女子来,道:“这么些年了,见一见无妨。”

女子一现身,诸圣皆呼吸一滞。

但见她中等身量,白衣内着,外罩一层湖绿色的披肩让她看上去灵动飘逸。

一头秀发似寒鸦之羽,水滑发亮。

眉似远山,目含春波,红润润的香唇闭若鲜花,张若流云。

平静时典雅,笑颜时娇俏,身姿妩媚,却又有无上的威严,正是沐梦真人。

邬令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躲了几千年,继续躲下去对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慕清梦!”

“是对你好吧?”慕清梦眼波流过,如烟波流淌,道:“继续躲下去,我家的血债,东西,都不用还了是么?”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无明大师口宣佛号,慈悲的双目里有无尽的哀戚,仿佛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有怨不报,世上的强盗岂不是都摇身一变,成了正位大统?大和尚是在说笑话,还是讨好人来着?”慕清梦一语,说得无明大师哑口无言。

“就用这个小娃娃?”诸圣接触到慕清梦的目光,分明如流波般温柔,却都觉背脊发凉。

邬令主道:“洛城相争灵玉矿,是柳冯二家的事情,他来横插一杠是你的意思了?”

“所以你就收冯家的小娃娃入门下?好算计啊。背后又使了什么鬼蜮伎俩,你要我亲自查一查么?”慕清梦道:“我家的弟子跑出来玩耍,就算犯了错自有我来处置,碍不着你们的事情,一个个都给我老实些。有本事的,拿出你们的算计来,让你们的同辈子侄怎生欺辱他都不要紧。但若被我知晓有人以大欺小,或是暗下毒手。呵呵,你们尽管试试看!”

“慕清梦,本尊给你留几分薄面,莫要一意孤行!以为你躲起来,东天池就寻不着你?”

“几千年啦,能找着,你会放过?”慕清梦温婉一笑,道:“大可以来找。我家的弟子就在世间行走,光明正大,你们自家看着办。”

“那个……慕姐姐。”凤宿云旁听良久,道:“你们的争执小妹不关心,那个……人家就想问一下,姐姐这个弟子是哪里收来的?当年逃出去的可没有他。这么宝贝,路边捡的?还是……嘻嘻……姐姐生的?”

“捡来的!”慕清梦回眸瞪了她一眼,居然俏脸一红。不理凤宿云,指着冯元业向玉麒麟问道:“方才就是他对开阳动手?”

“是啊,刚晋天机,居然为老不尊。咦,我看未必,多半是自高自大,肚子里的匪气犯了,向某些人学的,有好东西伸手就想抢。”

“一报还一报。”慕清梦回身拂袖,依然悬在空中的金钟忽然一震。

钟虽震,声却无。只冯雨涛忽然莫名其妙地口鼻溢血,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

慕清梦穿过虚空之门,只留仙音袅袅:“回去和你的圣尊说,抢来的东西,最好老老实实地还回来。否则等我找上门去,就不是还回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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