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泉府的雨季似乎永远没个尽头,不等人们从黄梅时节的淫雨中浮上来透气,天空便再次被膏水浸得铅灰暗沉,低仄仄地似乎随时都要倾落。
较夏季更加湿冷,这十月份的秋雨对府城的贫苦人家来说便绝对是一宗大敌。
不过,外头那砭骨潮气,于走入屋内这几人是毫无关系的。
“两旬未见,家主光彩竟更加焕发——几乎刺得小人无胆直视!”
走在前头的年轻男子生得鸢肩豺目,纤瘦的他躲在一袭黑袍中,然而兜帽下偶尔闪烁出的阴鸷刻薄,却提醒着我们此人并非易与之辈。
也许正因如此,他口中的“家主”,那位被引着走入房间的女子,才会露出些微不耐与冷然的神色。
“你知我不喜这些虚词,魏先生。”她微眯起眼,“若还想留在我谢家,速速给我看些‘成绩’才是正理。”
外乡人或许不知其意,但雍泉,乃至岭阳道本地人却绝对清楚这句话所蕴含的份量——若说雍泉府是大赵南洋海贸的心脏,那谢家便是这颗心脏的脉窦。
小到一枚黄铜顶针,大到南洋水师那些吃水二丈的轮舸斗舰,雍泉府八成以上的商货往来全部操持于这个大家族之手,多少人削尖脑门猛砸银钱,就是为了争抢一个为谢家采买纸张,或是进献红豆的空缺。
这阴鸷男子究竟有何本事,能让谢氏家主于百忙中抽身,来考量他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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