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枪声响起,向着正前方,击倒了怪物。
“砰!砰砰砰!”我不要命地扣下扳机,向着四周无差别地开枪,忽视整备人员所说过的“过热”。
奇迹诞生了,却诞生的毫无作用。
结晶之中有什么被震惊,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面前。
不论我怎样地拼命,怪物们还是围了过来,将我一步步逼退,退到了芙提雅的身边,一股温热从背后传来。
我低头看下去,雪竟然被融化,电线裸露着;我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站起来的芙提雅,背对着我,身上燃烧着烈火,将雪融化,范围愈发地扩大,最终将整个坑清理干净。
这里是实验场的废墟,结晶树由其中诞生,它的忽然,让我得以见到这无法带走的一切。
芙提雅转过身来,她丢掉手中的电线,火焰就在一瞬间点燃,一阵热浪向着四周涌开,怪物们被击倒。
“分析员!”芙提雅的声音响起,是我所熟悉的,是我所认识的,她笑着向我走过来。火在她的身上燃烧着,她就是那柴薪。
“芙提雅!”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应她。她离我越来越近,也就越来越炽热,我一跃向前,抱住了她,抱住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烫,会烧到你。”她对我说。
“不会的,很温暖。”我对她说。
但是她还是很快地推开了我:“你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她笑得很开心说:“我啊,就是对你这一点神魂颠倒。”
“芙提雅,我们一起见证到最后吧!”我对她说,她没有回应我,转开头,躲开了我的眼神,看着那棵结晶树。
我再次抓住她的手,她没有抗拒,只是这样细小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将我的寒驱散,甚至更多地烧着我的神经,我克制住痛苦,将手握的更紧,同她一并,看着面前的一切。
雪落下来,却又因为她的温度,融化,化作白雾,又混杂着淡蓝色的泰坦物质,这范围巨大的雾,将结晶的树掩盖,仅有稀稀落落的树枝伸出。
有什么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那透过风的近乎是一种嘶吼。
我望过去,是本该戴在芙提雅手腕上的通讯器。
她牵引着泰坦物质,让通讯器飞了起来,贴合在我破烂的衣服上,固定在手中。
我听得清楚,是队员们的呼声,我想要去查看,去打开扬声器。
“分析员!”芙提雅打断我的动作,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看着她,她继续说:“一切,都是从不可能之中寻找到的可能。”
她操控着泰坦物质,将有些破损的模块浮起,向其中注入。
四周的爆炸声响起,火种计划正式启动。
由模块映射而构成的赫菲斯托斯环阵巨大缓缓构成,从外向内,在半空中宏伟地展开,人工造出的结构化极光,将世界点亮。
如此,风停了,雾也散了,极静之后是无比的噪哗,我看到的结晶树,忽然结晶之中有什么亮了一下。
“分析员。”芙提雅将我的思绪拉回来:“你是火种。”她大声地喊着。
我想反驳她,却看到了她眼睛中再次闪起的光,她跃起,拖拽着我的手,我的身体。
结晶的树骤狂起来,生长的同时扭打着周围。
不休之苦焰在一瞬间点燃,她拆掉了模的限制器,变为一个助推器,推着我们,升空,穿过环阵。
我向下看去,是夜的即将降临,是一个新的序幕的即将开始。
“分析员!”芙提雅再次喊我,我抬起头看向她。
脚下的环阵变得越来越小,我们升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分析员!”她说着,身上的焰在逐渐地减弱,那一直没能握住的另一只手,竟然再也见不到。她说:“你是火种。”
“不,不是的,你才是火种。”我挤出几个词来,也希望我的死亡洪烈:“世界的每个不屈抗争的人,才是火种。”
“我们在此燃烧就好。”环阵在此刻完整,闪出骤眼的光,橙黄色的光,一点红色的光。升空在此刻停缓。
“不!”她似笑而非地大喊,我却在此时才发现她的模糊。她的面庞,她的身体,她的炙热,一切都随时间而流逝。
“活下去!”她对我说。
我顷刻间理解到了什么,挥舞出空着的手,却无法触碰到她。
十字的火花飘起来,在夜空中掩盖过星星的闪光。
骤然的力量牵引着我飞出,在惊愕之中与她分别。
“芙提雅!”我大喊,但她已不再能够听到,她早已不能够听到,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一个人诉说着什么。
她落下去,同她所制作的赫菲斯托斯模,那被烧灼的,超负荷使用的,在黑夜中,还留着一点点的余温,红色的,赤红色的。
“芙提雅!”我再次大喊,咳嗽从胸膛涌出,痛苦,干涸与泪水与鲜血。火花迅速扩大,从中心向外旋转着,仅仅将我一人所包裹。
点燃,一束从天而降的光落下,借由环阵稳固,落在肆意横生的结晶树上。
直视“小太阳”的我,也目睹了“太阳”,将我的视力夺去,将我的声音淹没,将我的所有感觉吞噬。
一片白噪。
一片白噪。
一片白噪。
冲击将我推远,我在保护仓内翻滚着,不能辨别上下左右,一塌糊涂的自己,连一个支撑点都无法找到。
直到重重的一击,石穿透了壳,也将我的腿击穿,一股直抵脑海的痛苦在模糊之下将我惊醒。
紧接着是不断地翻滚,雪混进来,将寒侵入我的每个角落。
一片白噪。
混乱终于停了下来,我从保护仓中爬出来,用双手拖着自己的身体,在什么都近乎无法感知的情况下,仅存一个向上的冲到,一个往回的渴求,爬着雪坡,滑下来又爬上去,反反复复。
那是最漫长的时间,我喊着芙提雅,却不能够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音,我身处冰雪之中,却不知道所谓的寒冷与痛苦,我被悲戚深深掩埋,却不能够有一点的宽慰。
我会憎恶着我,厌恶着我。
我会背负着这份罪孽,直至永远。
我会入地狱的深渊而不作任何的胆怯。
我爬到坡的最高点,眼前是一片赤黄。想要落泪却也不能够,早流的干干净净,就像她一样。
太阳落幕了。
我在这夜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