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时光既漫长又短暂,两个女人的角力,家里面还是一片祥和平静。
客厅里,京远给立伟按摩着大腿的肌肉,立伟明白,经常不运动肌肉会萎缩,影响体力的进一步恢复,所以他经常让京远帮他做。
而沙发另一面的紫涵,仔细的抹着淡粉色的指甲油,悠闲的追着剧,除了简单的线上缴费之外,家务活永远找不上她。
“叔,我爸又催我去他公司了,以后家里的事…就怕我顾及不到了……”京远替立伟揉着腿,和立伟默默的谈着。
“是吗?”立伟没有感到吃惊,因为京远毕竟是老赵的儿子,于是只能勉励的说道,“那就听你爸的,男人还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嘛,窝在家里当个家政男又有什么出息呢?”说归说,这段时间家里全靠京远打理,要是突然少了京远,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你爸就你一个独子,他公司的那一摊子不留给你给谁啊?”立伟补充道。
“那叔,以后家里的事,还有你定时的康复检查我就出不上力了……”
“没关系,不是还有紫涵嘛,”立伟转头看着紫涵,“是吧紫涵?你机会来了,以后你就是家政女王了!”
“对啊!紫涵做事细心又勤快!”京远和跟着附和着。
紫涵独自抹着指甲油,噘着嘴,“哼!你俩别在那激我!女人下厨,太浪费青春,再好的化妆品也挨不住油烟的摧残呢~!”
立伟立即戗口说到,“矫情!你妈二十多年了,不也这么过来了嘛!”紫涵又吹了吹刚刚上了一轮紫色的脚指甲,脚指甲往往都要比手指甲颜色深一些,这都是女孩们的小心机,“所以我妈只能嫁给你了啊!你见我妈嫁给你后还美过吗?”
立伟对女儿的玩笑话一哂置之,但他对女儿爱美一点也不反感,作为医生的他自然知道,晶亮的指甲颜色确实给人一种健康的高贵气质,特别是女人指甲根部那白皙如玉的月牙湾,最能由表及里的看出女人的身体状态,舒昙往往就是这样。
但相比之下,舒昙的指甲又比女儿紫涵的要短一些,指甲盖不住肉肉的指头。
短的指甲,即使镶嵌着如玉一般的月牙湾,但也总掩藏不住一种劳碌感,都说美女十指尖尖、手如柔荑春芽,若经常向舒昙这样从事着伺候人的工作,怎么可能十指尖尖呢?
其实,人的双手就像是面部,是唯二不被衣服遮住的部位,俗话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点也不为过。
一双嫩手和漂亮指甲就可以从细节处反应一个人的生活环境,性格和习惯。
紫涵刚把甲油涂在手上和脚上,似乎就已经开始不满足了,“嗯,粉色还是有点仙了呢……紫色也不够通透……果然,只有 hold 住朱红正宫娘娘色,才能做大女主啊!一般人都 hold 不住的……icon-普女 hold 不住的正宫镶金色,还是杨姨说的对,打扮的好看,遇见一个好老公,人家三代养你一个。整天土里土气的,遇见的概率就小,可能你养人家三代!那句著名的好媳妇旺三代,就是在意识形态上对女人最大的摧残!”
女儿的嘴确实厉害,不管这话是不是有理,作为父亲立伟当着京远的面也要嘲讽揶揄一番,“哼!你还怕被摧残?就你这幅懒样子!谁娶了你?妥妥的祸害人家三代!”
紫涵不想再纠缠,回复的很调皮也很干脆,“行啊!以后我当家也可以,我让你们顿顿吃外卖!”说完,她轻快的吆喝起来,“京远京远!”
客厅角落传来木讷的回应,“我在呢主人!”
“给我扫地!”
“好的主人!”
“京远不干了,小京远还在哦!”紫涵得意的说着。
立伟当着京远的面感慨道,“哈哈,女儿大了真的管不了了!等我腿好了,用不到你了,你也去找个班上!女人想独立,就得先经济独立!”上班?
还用找么?
紫涵以前还想跟着京远一起上班,现在却又不想了,“女人上班似乎就是在宽恕男人的无能,每天弄得一身班气又没人爱!”
她故意当着京远的面说这个,是暗示也是提醒,她知道京远也很不吃传统那一套,他俩自小就在一块,对彼此太熟悉了。
“哎!人和人还是不能比啊!”立伟晃荡着身子,在京远有些力道的揉捏下不断感慨着,“你就别和京远比了!就连我近期接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年龄的患者,人家也是个女孩!说话很稳重,工作又好,更重要的是人家说话的情商高!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紫涵和京远一起好奇的看着立伟,紫涵抢先说道,“啊?你在家里残废成这样,还能有病人主动找你?”立伟一瞪眼,气得直吹嘴唇,有些可爱的颟顸劲儿,一直握着手机,不服的说道,“我怎么了?!我虽然人不在医院,可名声在外,谁不知道我啊!就连人家小姑娘都知道我呢!”紫涵十分轻佻的说着,“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别是电视上那些网聊诈骗的吧?伪装成纯情女孩专门哄骗你这种孤独寂寞的中年男人!让你们慢慢掏钱,榨光你们!结果案发后才知道每天陪你网聊的其实是个抠脚大汉!”
“小妮子越说越没边!是不是诈骗我会看不出来啊?我这是微信里熟人介绍的,错不了!”立伟当然不会告诉两个孩子,给他介绍的中间人是个大老板。
紫涵的小嘴巧如百灵鸟,但嘲弄起人来也相当刁钻,“难怪你这一下午一直拿着手机,真是有了小妹妹聊天安慰了呗~!”京远也好奇,扒着头看向立伟的手机,立伟下意识的连忙将手机闪开。
“躲什么躲?躲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我要告诉我妈!”
“怕什么嘛!让你们看!”
立伟把微信打开给京远看,京远看了看头像和名字,小九九?
不认识,他笑笑不说话,其实他和紫涵都没有把这事当真,说着玩罢了,偏偏立伟很认真。
紫涵的玩笑话反而提醒了他,和这个小九九聊天的事,要不要跟舒昙说呢?
立伟心里也在犹疑,毕竟那天晚上舒昙对这件事的反应很不好,心情差到连碰都不想让他碰……嗯,先删了吧,他手指不自主的点开聊天界面,默默删着和小九九的每一次对话……删完后,他收起手机,故意转移了话题,对着京远说道,“咱们都不准开玩笑了!你要去你爸公司这事,你姨知道了么?”
京远犹豫了一下,说道,“呃……她还不知道,等她下班了,我们再商量?”
“嗯,她也快下班了,等等吧~”家里人都以为舒昙在上班,却没人知道这一个很简短的下午她都经历了什么……此时,京远手机响了。
连电话的是他爸赵振。
赵振开门见山,“想好了吗?什么时候过来上班?”京远还在犹豫,“我……我得和家里说一声……”
“家里?哪个家里?呵呵~”电话另一边的赵振顿了顿,听筒里的声音忽然变得细弱,就像是在跟身边的人说着话,“这孩子?!你看他这幅样子像谁!我说对了吧?”
“爸,你身边有人啊?正在跟谁说话呢?”京远问到。
“你家里人呗!臭小子!”赵振爽利的说道,“还是我替你做决定吧!下来接我,快!”
“啊?”京远有点懵,“接你?哪?”他快走几步来到阳台窗前,从窗户向楼下看,果然!
赵振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停在外面楼下,他熟悉的那位司机李哥,刚刚打开车门下了车,错不了了!
老爸这次真的找上门了!
看来他是真等不及了!
“叔!我爸来了!”京远有些颤抖的对着立伟说道,“哦,是…来看望你了!”他赶紧自我补充。
立伟也有些吃惊,毕竟老赵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他家了,以前就算是聚会也多是老赵请他们去他家里,老赵这种重量级人物,既然肯来,那就是有目的的,绝不会仅仅是看望自己的伤情!
立伟让紫菡和京远一起下去接赵振。
一直等到两个孩子走到车前,赵振才肯移步下车,这是他这个长辈该有的待遇,他也向着司机努努嘴,让司机将另侧的门打开,车里又下来一个人,一个女人,背影是个齐颈短发的女人。
等这个女人绕过车头,转脸向他们走过来正对着他们时,两人都看楞了!
乍一看竟然认不出是谁!
紫涵率先认出妈妈,“啊?妈?你怎么这副样子啊?是赵大伯接你下班的吗?”
“就是下班正好顺路碰到了,先回家吧~”舒昙轻声回复着女儿,而对自己的一头利落的短发没做过多的解释。
而京远还在持续的恍惚中,她衣服还是上班时的衣服,可她脸怎么会这副模样?
她怎么会在老爸的车上?
这么狠心就把头发剪了?
不只是换了个发型,平常熟悉的眉眼线条都变了!
竟然很像薛军红!
但又比薛军红漂亮多了,太奇怪了!
“愣着什么呢?快去车后提东西!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让你立伟叔把咱家看得太小气了吧?”赵振大手一挥,催促着京远。
京远将无数个疑问吞在心底,默默替老父亲提着礼品,加上司机李哥,这又是手提又是肩抗,隆重得就像是要上门提亲。
三个男人提着礼品跟在母女身后,京远边走边埋怨着老爸,私底下和老爸说着,“你来干嘛啊?电话里就能说清的事……”
赵振狠狠瞪了京远一眼,背着手得意的说道,“你小子以后别想老躲我!”完了!
老爹这势在必得的眼神,他这是要给自己戴紧箍咒了!
京远忽然想起那次老爸说过的话,老爸喜欢摆弄和改变女人,让女人毫无察觉就会顺从于他,然后通过控制女人来操控男人……老爸不会也对昙姨和自己也这么干吧?
老爸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过真真的!
表姐和老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想起舒昙从他的车里下来后改变的样子,太可怕了!
昙姨留了二十多年的长发瞬间就没了!
而且从昙姨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到惋惜和被迫呢?!
这老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呢?
难道只是下班顺路碰到了?
鬼才信!
同样的,当舒昙走进家门时,立伟也被惊到了。
乍一看没敢认,等回过神来,心里竟然全是惋惜!
一头柔顺如缎的黑长直披肩秀发,包括额上那弯弯的细眉,在自己面前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形象忽然间就换了一张面孔,让自己丝毫没有心里准备。
“怎么不和事先我说一声呢?”他不禁脱口而出,当着众人的面小声说到。
立伟这么说确实让舒昙觉得他显得过于大男子主义,并且当着赵振和两个孩子的面,爹味也未免太重,于是她冷笑着说到,“怎么?我自己的头发,不能做主吗?”
“就是,妈妈难得做一次发型,虽然我不喜欢短发,但我这次挺妈妈!”紫涵伶牙俐齿更让立伟面子上挂不住。
立伟不再问了,同住一个屋,她迟早要告诉他,于是他开始招待着赵振,“呃……赵大哥,你坐,你来就来呗,带这么多礼物,搞得也太隆重了!”舒昙也当然也要给足男人面子,不想再以这幅样子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了,于是说到,“你们聊,我去做饭~!”
老赵见舒昙进了厨房,也慢慢做到立伟身旁,刚刚坐下就说到,“立伟老弟,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要你们夫妇多多助力啊!”立伟也早就猜到了,“大哥,您有事就直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忙……”赵振从容的笑了笑,抚着立伟的腿,十分诚恳的说道,“立伟老弟,你得把儿子让给我喽!不能再让你独享了!”
“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寻思着,京远不肯痛快的跟我去公司,还是舍不得你这个家,要不然就这样吧,京远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还回来这住,这孩子还是跟着你们心里更踏实更懂得上进。”老爸能这么说确实让京远没有想到,但老爸这次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跟他走,他认定的事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这…舒昙知道了吗?”立伟踌躇着眼神看向厨房。
老赵立即说道,“弟妹啊~我在车里提前和弟妹说了,弟妹也是心善的人啊~”立伟没有听明白,但似乎又嗅出了一丝味道,老赵这是先说动了舒昙之后才来和自己商量的?
还是说自己只有被通知的份?
他看着厨房的门,而舒昙始终没有从厨房里走出来。
而此时老赵又开始面露难色,解释道,“主要是京远才进公司,我有很多事要交代他历练他,以后下班时间很没准,要是很晚了就怕打扰了你们一家休息呢!就为这个事,我必须亲自跑一趟!得先谢罪呢!”
这话说得让立伟有点接不住,京远这段时间在家里的勤恳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大哥还是太见外了,京远这段时间这么勤快,事事上心,早就当成一家之主了,他自己本来就有钥匙,什么时候回来都随他的意,没问题的!”老赵脸上微微笑出了褶子,“哎~又给你家里添麻烦,主要是这小子总跟我犯犟,我不来一趟也显得我治不了他!再说了,主要也是来看望你嘛!老弟受伤之后我还没有来家里看过呢!”
“都知道老哥你忙,老哥你心里没忘了我就行!”
“老弟,我们全家都忘不了,是你豁出去一条腿救了京远这一命!老弟,你以后就知道了,京远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等他以后能独当一面了,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是吧?京远京远!给你立伟叔保证!”老赵使劲撺掇着京远站起来感激着立伟。
“主人我在呢~”
就在京远站起来要迎合老爸的同时,不远处的地板上又传来智能扫地机的声音!
“哦?这是?”老赵有点懵~不知道这家里还有这玩法?
立伟不失尴尬的蹙眉笑着,“啊哈哈~紫涵瞎胡闹,给扫地机取了个京远的名儿~”老赵扭头看了看京远,这对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来说不算是玩笑,反而是有点嘲讽,他始终皮笑肉不笑,“呵呵~随他们玩吧~”
说完就感觉心里酸酸的,自己的儿子怎么像是卖给他家了呢?
可这个臭小子还一直乐呵呵的,哪还有个男人的样子?
真是糟了你老子的心!
不行!
一会儿必须单独敲打敲打他!
闲聊一阵,立伟要留老赵吃完饭,老赵也抵不住这一家人的热情,欣然接受了。
饭前,有伤的立伟喝不了酒,他想让京远作为儿子陪着老赵喝几杯,毕竟他知道京远和老赵的感情一直很不好,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要尽量弥合一下他们父子的感情。
老赵父子当然知晓立伟的心意,而京远答应的也很爽快,“那就喝我的!我去拿!” 他立即下楼从他的车里取出几瓶红酒。
老赵默默不说话,但心里却有一丝欣慰。
餐桌上,京远给老爹倒上酒,父子二人酒入酒杯,而酒杯里飘散出的酒香气却被嗅觉灵敏的舒昙捕捉到了,她对这种味道已经很熟悉了,是那一夜她和京远在车上喝的那款酒。
这熟悉的酒香在她面前瞬间就唤醒了她的味蕾,味道是有记忆的,它会让人复现出当时的感觉,她开始有点止不住唇齿微动默默生津,但她也不想掺和进这场父子局。
京远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陪他父亲喝过酒,而在立伟这个温馨的家里,老赵第一次享受到了来自自己亲生儿子的敬酒,一大把年纪的他禁不住泪洒餐桌。
他举着杯子冲着立伟感动的说道,“老弟,太感激你了!我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在你这被你调教的这么懂事!”在与年轻人沟通上,老赵确实太老了,而立伟确实比老赵更容易走进年轻人。
“老弟,我我!我一定要敬你一个!”老赵说话颤抖,端着酒杯的手更抖,他甚至激动得忘了立伟还是有伤不能喝酒。
“噫!瞧我这脑子!我真是激动坏了!”但他端起来的酒杯并没有放下,他随即转眼看向舒昙,“弟妹,来,倒上!你要替他受了这一杯!我要好好感谢你们夫妇!”
“这……”舒昙犹豫的看了看立伟。
本来这顿饭主打的就是父子和好局,舒昙没打算喝,可架不住老赵面子大,立伟也点着头,她也让京远给她倒上了酒。
这熟悉的红霞现在就氤氲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中,她微微笑着迎合着老赵的敬酒,还按那次京远教给她的,轻轻摇晃着酒杯,嘴唇轻触,舌尖与上颚慢慢抿着,直到口感足够热辣,在轻轻上顶,往喉咙里采撷进一丝红醇。
苦涩又热辣的味蕾刺激瞬间沿着上颚烧起来,但她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因为她知道忍过这一时,舌尖轻撵后就会飞升出持久刺激鼻腔的轻盈的香醇气息。
她现在喝红酒的过程就是这样自然,等她轻轻将酒杯放下,连身旁的紫涵都感觉出了诧异,“妈,你什么时候会喝了?我记得你上次在酒店还嫌又苦又辣的!”
“是…是又苦又辣啊,忍呗~还能怎么样呢?”她连说带笑,但口风文丝不漏,餐桌上的人都笑着信了她,唯独京远又举起了酒杯。
“来,姨,我爸敬了,我不能不敬,你得喝!”
“对!弟妹,京远最该敬你们夫妇了,他敬的酒你更得喝呦!”老赵在一旁搞着气氛,让舒昙更下不来台。
“姨,敢不敢一口闷了它,你对我爸就抿了一小口呢,多没意思啊!”
“不不要了……我这杯还有好多呢!我可不敢!”舒昙极力推辞着京远。
“那我一口闷了,姨你随意!”京远依旧是那夜在车里那个洒脱的样子,真得一口闷掉了。
桌上的人都在为京远喝彩,而轮到舒昙,亲人之间还是很宽容的,没有人非逼着舒昙必须一口闷掉。
“弟妹,能喝就多喝点,今天好不容易这么尽兴!”
“妈,别逞强哦,你剩下的我来喝也行!”
“你要是不习惯就少喝点~”立伟也劝着。
当舒昙重新端起剩余的酒杯,她似乎就再也听不到旁人的劝酒声,酒杯触到唇边,随之而来的便是利落的一饮而下!
众人都在惊诧,只见放下杯子的舒昙一直闭眼捂着嘴!
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到底怎么样了!
“啊?妈,你真的喝完了?”
“喝口汤缓缓?”
“不~我去下~我~”她蹙眉挤眼,紧紧捂着嘴,急忙去了卫生间。
“紫涵快!快跟着!”
“弟妹这头发变短了,酒量却上来了!比以前爽快多了!”
“哎!你看她那个样子,哪像是会喝酒的人,还是硬撑罢了!”
此时只有京远默默没说话,他的视线一直目送着舒昙飞奔进卫生间,他也感到诧异,但诧异的却和在座的人完全相反。
他很清楚她现在的酒量,那次在车上,他连续灌了她三杯,她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反而是越喝越会喝,越喝越享受,最后那一杯倒空了酒瓶,她喝的都有些舍不得了,陶醉得一边喝一边仰头闭眼,享受的紧呢!
他清楚的很,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杯的量,根本不算什么!
绝不会这么失态!
她在装!
装不会喝!
只有京远知道她在装!
而在座的人,只有他见过她一口闷后最享受最陶醉的样子,那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对老赵,她只抿了一口,对京远,她却闷了一杯!
她第一时间去卫生间也是一种在亲人面前的伪装与逃避!
不一会儿,紫涵却单独从卫生间出来,坐回了餐桌,老赵和立伟连续关心的发问。
“又吐了?”
“没有”
“呛住了?”
“没有”
“显醉?还是显晕?”
“都没有”
“那怎么还不出来?”
“她说她衣服打湿了……哎呀!你们别问了,女生的事,你们男人少打听!”呃……两个父亲被紫涵的话噎住了,也没有看见酒洒在她衣服上呢?
又等了一会儿,舒昙终于出来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喝酒喝得,如今坐在餐桌上的舒昙脸色微微泛出红晕,两眼隐藏不住春水波光,脸颊两侧的发梢沾湿成缕,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一直很淡定,衣服并没有换,也看不出来衣服到底哪里打湿了。
“不舒服吗?”立伟问到。
“没事,短发还有点不习惯,洗脸时把头发打湿了~擦了很久……”头发?
不是衣服吗?
怎么又成了头发?
男人们都很纳闷,这下谁也不知道她独自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了。
而她也没有解释,独自把自己的酒杯从餐桌上拿掉了,她现在最怕京远会给他再倒一杯,她不会再喝了。
有了紫涵的提醒,男人们都不敢细问,尴尬的事在餐桌上就不要太在意。
这一家人在餐桌上迅速的恢复了欢笑,老赵作为最年长的人在餐桌上也备受崇敬,他真的被这一家人的融洽氛围感染到了,毕竟他那个婚姻畸形又混乱的家,从来就不像一个家,难怪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愿意跟着他过。
他在餐桌上一直对着众人笑着,心里却独自苦涩着。
这一顿晚饭不知觉就到了夜深,夜深临走时,老赵竟然也有些不舍,似乎体会到了自己儿子的感受,为什么他即使肯蜗居在立伟家一个小小的储物室里也不愿意回家与他同住金碧辉煌的大别墅……他辞别着立伟一家人,却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不肯松开,他坚持只让京远独自陪他下了楼,他要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谈谈。
父子二人进了车里,酒劲微醺的父子开始了只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子谈心。
身边没有了外人,京远问得很直接,“老赵,你来干嘛呀?你都吓到我了!”老赵借着酒兴,加上儿子给他敬酒的开心劲,也毫不遮掩的说道,“我不来,你肯老老实实跟我进公司吗?怎么样?现在心里踏实了吧,你在哪住我仍旧不干涉,我还给你提前给他一家人打预防针了,人家也不会嫌你回家晚打扰了!”
京远却不领老爹的人情,说道,“不用你多管闲事!立伟叔就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外人!他快能接受我了,我感觉得出来!”老赵听到忽然一愣,随后便有意味的笑了笑,“呵呵,你以为我会在意你那点小心思?我只在乎你跟不跟我进公司!”
“我有什么小心思?”京远问到。
老赵深深呼出一口酒气,心里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儿子毕竟才毕业,很是年轻,只有玩心,没有远志,但即便是玩心,也没有让他感觉到眼前一亮,他粗声硬气的说道,“臭小子!我早说过了,女人不是挑出来的,是调教出来的!你现在住在你立伟叔家里,别管是死皮赖脸还是要死要活,在我看来全是像小孩子哭闹要玩具一样稚嫩的把戏,全是扯淡!如此孩子气的男人配得到心仪的女人吗?”
“哼!我才不是小孩子!”京远不服的说道。
老赵又很直接的问到,“你在他家一直住在那个很小的储物间里吗?”
“怎么了?我又不嫌弃,挺好的。”老赵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心里恨铁不成钢,鼓着下巴咬牙说道,“你这么说是很光荣吗?你住的地方还没有我给你留的工位面积大呢!你以后是要接管公司当领导的!别管是谁的家里,最小的房间那都是给最小的孩子住的!他们就算是真的疼爱你,也没有把你当成个真男人!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孩子!就像那个只会在地上到处跑的傻蠢机器人!”
这话把京远说愣了,刚刚有些上头的微醺酒劲瞬间被击得清醒起来,但嘴上还是不服输的说道,“哼!你这是在挑拨我和他们的感情?为了让我跟你走,你用心良苦啊!”老赵每次都不舍得连续训斥自己的儿子,每当话说得重了都要安抚一下京远,这次也一样,他没有正面回答京远的无端猜想,把手搭载儿子的肩上,语气深沉的说道,“最起码,你要先像个男人,有事业有魄力的男人……”
“你别说了!”京远低沉着头,默默思索不说话,但老爹的话句句扎心、字字见血,与老爹的各种手段比,自己不就是个小孩子过家家吗?
他猛然抬头,“明天!就按你说的,从明天我跟你去公司!我就是要在昙姨面前活出个男人样!我也要让立伟叔对我刮目相看!我要让立伟叔知道我能给昙姨更好的,我要让他心甘情愿……”
老赵欣慰一笑,“呵呵,心甘情愿什么?行,有点我当年一根筋挣钱娶你妈的样子,就是心思没用对地方……你真成了你立伟叔的苦主了……”京远鼻头一酸,心虚的说道,“立伟叔他……我总感觉有点……就像你上次说的,我感觉我很对不起他……”老赵也心如明镜,感叹着说,“哎,你还算有点男人样!你立伟叔是你的大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你真该好好想想了,你想明夺她的女人,你舍得吗?”京远又制止不住的叫喊纠正着,“不是夺!不是夺!不是夺!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就是想和昙姨在一起……”
“那你和舒昙在一起亲热,你还想让你立伟叔在一旁看着你俩乱搞?!还给你俩加油喝彩!是这样吗?!你真敢想!”
“我……我不知道……”京远捂着头,心里又复现出那两个性格极端的自己,两方的念头又开始激烈的互戗起来!
经过一番互搏,一个惊人的念头占据了上风,如果立伟叔真的愿意呢?
心思闪念的一瞬间,他紧紧闭着嘴,因为他知道这么说肯定会挨老爹的骂!
赵振果然还是喋喋不休起来,“俗话说得好,睡人媳妇还不当着人面呢!你们年轻人胆子更大更会玩,真要闹翻天了!”
京远不敢忤逆老爹的话,弱弱的说道,“立伟叔对我太好了,我真舍不得看他失去爱人……可我又不想放弃昙姨……”
“那就是想和他一起拉帮套?”老赵随口说到。
“拉帮套?什么意思?”京远问到。
赵振吞下一口怒气,没有再正眼看京远,就要准备招呼手下进来开车,“走吧!我管不了了!小李,开车吧!车快没油了,该加油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京远一眼,补充着说到,“老马拉不动车了,就要再套一匹年轻力壮的马!”京远恍然大悟,他听懂了,老爹也一直在下逐客令了,最后一刻,京远没肯立即下车,“等等!”京远直截了当的问到,“她的头发,是你逼她剪的?”老赵感觉莫名其妙,“呃?这是什么话?我敢逼她吗?每次惹她不高兴她就总跟我扯你妈的事,我都听怕了她了!再说了,我和她很久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每天怎么打扮啊?”
不是老爸?
那就奇怪了,京远不暇思索,继续说道,“你没感觉出来,她的样子很像薛军红吗?”
“是有点,还真是!”
“我怀疑她跟薛军红之间有秘密……”
“我给你问问薛军红。”
“别!你这么直接,薛军红要是想瞒你,你能问出什么啊?”
“呃?你小子!跟薛军红玩多了,你真长脑子了!”
“爸你别管了,我来问昙姨吧,她现在就算心里有事也瞒不住我了。”
赵振没说话,他睁着深邃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确实长进了,特别是在和女人处关系这方面,就这一点比自己年轻时要强,自己年轻时哪有他这么好的条件接触各种女人呢?!
哼!
老赵心里鸣不平,老子筚路蓝缕奋斗了一辈子,却让你小子当了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眼红归眼红,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不被女人牵着鼻子走,有摆平各种女人的本事?
“爸,我问句最想问的,问完我就下车。”
“你问吧。”老赵也不急着走了,他反而对儿子这段时间的成长很感兴趣。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能阻止吗?管用吗?你若没了,我真就孤家寡人了……我都快七十了!我真怕你再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再来一次轻生……”老人都是越活越心软,因为越活越害怕,对每一个未知的明天充满恐惧,老赵说到最后,干枯的嗓音发着颤抖,“你是我的种!我本该一眼就能看透你!我也在赌,赌我没有看错你!”
“赌我?”京远有点惊。
老赵纵横政商,阅人无数,但最不敢预料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特别是人性人心,隔着肚皮,最难看准!
而且时代在变,人心也在变。
老赵也不保守,将心里的绸缪向自己的儿子和盘托出,“我就赌你是心性未熟,和他们夫妻之间的纠葛只是暂时的,至于我要做的就是替你把好舵,不让你走的太偏,还要做到绝对的保密,不让你和他们夫妻的名声搞臭到无法收场,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
“等慢慢的你人生经历丰富了,你事业羽翼更丰了,心性也更加熟稔了,你追求女人的品味也就变了,你对情爱的感受也就情随事迁……到时候你再回头看,你和他们夫妻的经历只会是彼此之间的隐秘,而彼此的生活还要继续。”京远听得僵在座位上,老爹看似不在乎,其实暗地里关注着自己,他为自己保驾护航,永远想的比自己周全,虽然自己在老爸眼里犹如牵丝玩偶,但老爸确实也给了自己相当自由的天与海,“爸,你是在拿操纵别人的思路操纵我吗?但这次,我甘心被你操纵!”
“臭小子,有本事自己打出一片天来!”虽然老赵一直在背地里默默的为儿子这么做着,但这些话他没有打算当面说给儿子听,但今天在立伟家里享受的一场晚宴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种在餐桌上如家一般的松弛感,那种彼此像家人一样的含情脉脉,也让他犹如一瞬间回溯六十年,回到了自家晚饭的餐桌上,自从那一顿和父母兄弟的团圆饭后,他们兄弟就各自走出家门,十几岁的年龄就开始了人生的打拼,从此以后的每一个夜宴,只有独自的月圆,更没有家人的团圆。
即便自己在不惑之年当了老板,但早逝的父母也不给尽孝的机会,以后的时光,亡妻,续小,畸形的家庭也不会有家的感觉,就这么一晃,人生就已近古稀之年,遗憾结晶成遗恨……他感慨的说道,“京远,待在他们这个家里吧,这个家,确实像个家……”
“草!爸,你还是我爸吗?我感觉你就是上帝!”
“好了,滚下车去!今晚准备套西装,明天去公司向我报到!我要让你看看,上帝有多残酷!”老赵还是那个老赵,儿子还是那个儿子。
…………………………
与此同时,主卧的房间里。
酒气不散的舒昙回到卧室后换了一件斜肩的灰色上衣,正在床头整理换下的衣服。
“还难受吗?”立伟看舒昙陪完酒后就一直脸色不好,关心的问着。
“没事,就是喝的有点猛,不太适应……”她喃喃的说着,手上没停,似是有点不太尽兴。
立伟反而笑着说,“我看你也快练出来了,以前你连碰都不碰的,现在猛闷下去一杯都不带喘的……这酒还是很有后劲的……你竟然都挺住了。”
她却有些羞怯,“胡说什么!都怪你!非得让我陪他爷俩喝酒!”立伟赶紧哄劝着,“咱们地主之谊嘛!这次你替我挡杯,你没发现老赵对你的态度都变好了嘛?他应该不会再怨你把小杨挤兑走了。”她却半梗着脖子,甩了甩贴脸的短发,努着嘴唇,冷冷的说道,“哼!我才不会在乎他怎么看待我!我也不稀罕,我和这杯酒就纯粹看在京远的情分上!”
他仔细看着正在说话的她,对!
就是现在这种说话的气场,不饰张扬但也无惧诋毁,独自清冷且坚强,简直和她的新形象绝配!
立伟终于有了时间独自欣赏妻子现在的模样,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
即便是在大学里才相识时,他对她的初映象就是黑长直,不染不烫的秀发足以垂肩,温婉清新又不失青春的洋溢。
那时的她虽然不甚修饰妆容,但恬淡又柔和的眉毛与唇线,让人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美。
成为人妻后,顺直的长发与柔和的淡妆就是她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温存。
现在这种遮不住脸颊和脖子的一刀切黑短,头发越短就越会将脸部的五官放大,让立伟都有了这样一种错觉,感觉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是不是比以前更立体更凸显了?
刻意重新纹秀的直眉和眼睑线,更是直接改变了她以前的柔和的妆容风格,使她的冷艳气质更加放大了,外表的冷艳自然而然会让你嗅到一丝或隐或显的高贵气息,你不能说现在的她不如以前美,但总感觉这种美有一种攻击性。
Icon-她美出了攻击性何谓攻击性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你第一眼看到这种女人时,总感觉这种女人的美是有很明确的目的性的,为了某个人而美?
或者为了某件事而美?
但你一眼又看不透她到底为了什么?
一旦你猜不透她的目的,你和她的初次交流一定要很小心,她偶尔流露出的风情可能就会被你误解,可能不太好相处……这种女人立伟当然领教过,最典型的就是薛军红。
他想到了薛军红,但绝不会将自己妻子如今的模样与薛军红相关联,他能感觉到,她很反感他在她面前谈薛军红,即便她俩并不认识。
“今晚…还要早睡吗?”他坐在床脚问到。
她在床上整理刚刚换下的衣服,但她明白,这是他的求爱讯号,她自从那次晚上的不愉快后,虽然嘴上没说介意,但在床上已经一直没让他碰她了。
男人的这种询问,女人不需要用言语来回答,因为男人会渐渐地用肢体来试探女人的态度。
她也不想直接回答他,但她想试试他,因为她有了考验他的条件,她于是趁此问到,“你的那位小九九,这些天搭理你了吗?”她明知故问,因为她就是那个小九九,今天下午就是她在一直回复着她的丈夫。
“呃~没……还没……”立伟回答的吞吞吐吐。
怎么会没有呢?
舒昙心里纳闷,你怎么会说没有呢!
你为什么瞒我呢?
你发的那些对话也没有要和小九九撩骚的迹象啊?
这为什么还要躲避我呢?
她有些不死心,也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又问道,“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真没有……她可能……早就把我忘了吧……或者说,她胸没事了,早就好了呢?也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呢?你猜的?!”她说着敛了敛头发,手掌
贴着耳侧扭着脖子,忍不住用眼瞪着他,新的眼线妆显得眼神犀利,短发的发梢在唇角边轻轻抖动。
他对她的眼神感到不习惯,她新纹的唇线让她不说话都会让人把视线集中在她的唇上,可这还是在没有涂亮色口红的情况下……他忽然感觉到她变得可怕了,气质改变了她的气场,他有点摸不到她气场的上限。
Icon-气质改变了她的气场“怎…怎么了?”他露怯了。
她知道他怯场了,但嘴还挺硬,就是不说。
不想说,那他今晚就又没机会了……她其实就没想责备他,主要是他对那个小九九也没有什么想进一步聊骚的想法,他给她的回复一直很真诚,像个长辈和医者该有的风范。
最重要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小九九,或者说句舒昙本人最不愿承认的,她自己就是小九九!
那他还怕什么呢?
但她也不想拆穿他,拆穿他就等于也拆穿了自己。
“没事,你在家里养病这段时间也确实够无聊的,觉得一身本事无处施展,想找人聊聊排遣一下,那就聊吧。”她想给他一些豁免权,她通过小九九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卧床病休这段时间确实让他自我成就感堕地,他也需要人捧。
“哪有的事,我昨天还把上期的柳叶刀看了一遍呢,医院上期的公众号的名师推介上还有我呢!”她笑了笑,笑他的可爱。
有些事你明明知道,但你不经意说出来可怜他,看似是在体贴他,其实那就是不给男人尊严,男人最在乎这种不经意。
“嗯,我看了,也转发了。”她刻意的说道,你既要心疼他,又要装作你不在意他。
“嘿嘿~我就说吧!就算我不在,也照样是门面。”他有些得意的说着。
她跟着他一起微笑着,而他又不自主的盯上了她酒后红润的嘴唇,纹了新的唇之后,她的唇确实显得更加精致剔透了,上唇显得娇俏灵动,而下唇显得更丰满,闭嘴遮不住风韵,张嘴显得出气质,而微笑时却显得勾人,轻薄的唇肉很添气色,像丰润的樱桃果肉,看起来很香甜,也很想舔。
以前他最爱她的眼波,如今他不敢直视她,变得唯爱她的唇。
她没有给他一直欣赏的机会,整理好衣服就托在手里,起身往屋外走,说道,“我去洗衣服了,衣服都打湿了,就不该听你的陪他爷俩喝酒的!”
“啊?这么晚还洗衣服?”立伟很诧异,他刚才的求爱讯号,她全然无视了吗?
还是说她是有意用此来拒绝自己呢?
“京远还在外面楼下跟他爸说话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等着也是等着……”
“等什么?他不上来我们就不睡了么?再说了……”立伟忽然也小声说到,“我们在我们屋里做,怕什么?”舒昙对立伟的这般猴急很不屑,她狠批道,“噫!他不上来,没进他屋呢,你就敢玩不要脸?还长辈呢!这么大的人了,就这么等不及了?”
立伟更无奈了,说道,“那他以后上班去了,老赵说不定都要晚点才放他回来……”他又故意小声说道,“你说以后咱俩……咱俩怎么办呢?都等他回来进屋后再做?”舒昙听完也蹙眉耷眼了,她双手抱着一叠衣服一起紧紧捂着胸口,有些惶恐的说道,“反正我……我不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只要没有回他那个小屋,跟你做那事就总提心吊胆的,心里就跟绷了根弦一样,总是悬着放不下来……”
“你怕什么?这是咱们家!”立伟追着问,他已经很无奈了,自己的妻子怎么会有这种心理芥蒂?
“我心里怕……我最怕我们在做的时候……”她过于羞怯,顿住都不敢说了,心漏跳一拍后,乱了思绪和节奏,恐惧与兴奋交感相融,她忽然感觉自己分不清最怕还是最想……这让她羞怯得将胸前那堆衣服抱得更紧了,她又有了方才喝完酒后浑身忽然湿淋淋的状态,随后心虚的当着丈夫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站在原地赎罪——“我总怕……他……他会直接冲进来!抢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