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石泥淖

凛冽的罡风被连绵的山峦阻挡、驯服,化作带着初春新芽泥腥气和淡淡矿石味道的暖风,拂过白石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枯黑的枝杈。

远处山峦裸露着大片惨白色的石壁,那是村名“白石”的由来,也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主要产业——一种蕴含微弱灵气、质地坚韧的玄英石矿脉。

叶洛月停下了脚步。

她依旧一袭冰丝素绡长裙,身姿如冰崖孤竹,遗世独立。

只是,一张材质特殊、薄如蝉翼的冰蚕丝面纱轻轻复住了那倾世仙容。

面纱并不遮挡视线,内里编织着细密的敛息符文,将她那因魔种存在而愈发矛盾勾魂的仙异之息——冰清之下暗藏的靡靡邪香与无形威压——尽力收束于方寸之间,让外人望去,只觉眼前女子身姿妙曼,气质清冷若山巅霜雪,令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唯有那双冰蓝色眼眸流转间不经意泄出的极寒微芒,依旧会让凡人肝胆为之一颤。

而她手中的冰蓝色锁链另一头,依旧是那污浊刺眼的存在——牛三狗。

经过近半个月在荒山野岭的痛苦跋涉,在叶洛月冰冷符文的禁锢下,牛三狗那废腿堪堪维持在不继续恶化也毫无好转的麻木状态。

他腋下拄着一根粗陋的石矛(原木棍被妖兽所毁),穿着从途经村落强“借”(实为叶洛月丢出一点银块打发)来的粗劣棉布衣裤,裹得鼓鼓囊囊,更显其体壮如熊却神情猥琐枯槁。

脖颈上的冰锁散发着恒定寒意,时刻提醒着他对仙子的畏惧。

但半月未曾爆发激烈冲突,尤其是叶洛月一路几乎无视他、以纯粹的冷漠相对后,那份源自灵魂的极度恐惧感……确实被时间磨钝了些许棱角。

尤其是每当歇息,他在暗处偷偷窥视那背对着他盘坐调息、冰丝无瑕勾勒出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峰峦曲线与玲珑腰臀轮廓的背影时……昨夜窝棚中那惊心动魄的滋味,那掌控仙躯带来的巨大征服感,就会如同污浊的潮水般涌入他那颗禽兽之心,冲淡些恐惧,滋生更多贪婪和一种畸形的得意。

‘妈的……老子用过的人!再厉害又咋样?!’他心里恶毒又得意地想着,枯黄的眼珠在叶洛月背影滑向腰肢峰峦时,闪烁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不再那么纯粹的、卑微的淫邪。

“这便是……白石村?”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村口的沉寂,如同玉珠落于寒冰盘。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让正在村口晒些草药的几个妇人不禁抬起了头。

看到那纤尘不染的冰绡身影,妇人眼中闪过惊艳和敬畏。

但当目光触及她身后那头须发杂乱、拄着矛杖、被冰锁拴着脖子、如同凶兽奴仆般的壮汉时,那敬畏立刻被巨大的惊疑和一丝畏惧取代。

目光在仙子与“凶兽”之间来回巡梭,窃窃私语起来。

“哎呦喂…这…这啥人呐?神仙似的姑娘,后面咋拴着这么个东西?”“看着吓人…眼神凶得哩…”“那链子…冰做的?!仙家手段?”“该不是犯了事儿的妖怪被仙姑娘娘收了吧?”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褂子、眼神带着明显审视和惊艳的瘦高个中年汉子名叫王二赖,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兼玄英石矿工,叼着烟袋锅子晃悠悠地凑了过来,笑嘻嘻道:“这位仙女…还有这位…大兄弟?打哪儿来啊?路过还是找人?瞅着眼生啊!”他目光在叶洛月面纱下那隐约的轮廓和凹凸有致的仙躯上狠狠刮了两眼,最后停在牛三狗那狰狞枯槁的脸上,心里也犯怵,但仗着在村中横行惯了,语气还算轻浮。

叶洛月眼神清冷如初,视王二赖如无物,只是淡淡道:“求见村长。”她言语间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清寒气度。

王二赖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一冲,心里那点龌龊顿时被浇了一盆雪水,下意识地收敛了些,搓了搓手:“啊…找老村长啊?他老人家最近身子骨不大爽利…正在家养着呢。俺叫王二赖,给你们带路?”他殷勤地上前一步,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飘向叶洛月持着冰链的纤手,那玉手的完美与锁链的寒光形成强烈冲击。

“不必。”叶洛月一步踏出,无形的气机自然推开碍路的王二赖,径自朝着村里走去。冰锁随之拉动。

“哎呦!”牛三狗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扯,本就麻木的断腿一阵钻心剧痛,险些栽倒,踉跄几步才稳住,腋下的石矛狠狠戳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嘴里不敢骂,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痛楚的闷哼:“呃!”

这一幕落在王二赖和村妇眼中,却是铁证如山——这仙女绝非善茬,后面那个眼神凶戾的大汉在她面前也不过是条被链子拴住的恶狗!

叶洛月无视身后的一切杂音和目光。

她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微光,笼罩了整个不大的白石村。

在村中偏中心的位置,有一幢相对整齐的石屋,屋内传来浓烈但驳杂的草药气息和一股……微弱却透出沉暮死气的老人魂火。

这气息,隐隐与她记忆中被魔种暂时压制下去的、祸及宗门的本源邪气有某种“同质”感,都带着令人不快的“朽坏”之息!

这便是她此行探查的目标。

“老东西家就那儿。”牛三狗压低声音,用下巴点了点村中一处屋子方向,语气混杂着不耐、谄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知道仙子需要他的“价值”。

叶洛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冰链收紧,牛三狗只能一瘸一拐、极其痛苦费力地跟上。

穿过以脏乱土路为主的村中小道,两旁的景象渐渐清晰。

低矮的院落,大多用白石垒砌,堆放着开采出的玄英石废料或农具。

空气里弥漫着土腥气、劣质饭菜味、牲畜排泄物的腥臊,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开采矿石遗留的冰冷矿物气息。

几个光屁股孩童追打着跑过,看到叶洛月那如月光般降临的身影以及后面凶神恶煞的牛三狗,都吓得怪叫一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缩回了自家破旧的篱笆院里,只露出几双满是好奇和畏惧的眼睛。

“哐啷!哐啷!”有节奏的打铁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棚,敞开的大门外火炉烧得通红,火星四溅。

一个赤裸着布满疤痕古铜色上身、肌肉虬结如同磐石的壮硕汉子正挥汗如雨,抡着一柄沉重的铁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玄英矿石粗胚。

汗水顺着他宽阔的背脊肌肉和胸前浓密的汗毛如小溪般流淌。

这汉子便是村里的铁匠,姓张,单名一个锤字。

力气极大,脾性也如同他抡的锤子,火爆直来直去。

他不仅打造农具,更擅长将采出的玄英石粗胚打造成有微弱灵力加持的石镐、石斧,卖给其他采石村子,是村里少数能接触到外面世界的人物。

叶洛月那冰绡丽影的出现,如同在这热火朝天的铁匠铺里投下了一块寒冰。连燃烧的炉火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张锤停下了手中的锤击,厚重的喘息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扭过头,布满煤灰铁锈的粗犷脸庞上,铜铃大的眼睛爆射出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雄性野牛般凶狠又满是惊艳与占有欲的精光!

他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的女子!

隔着面纱,那若隐若现的容颜轮廓和冰冷的气质便足以让他浑身燥热!

更别提那冰丝勾勒出的,在凡俗女子身上绝难觅得的、惊心动魄到近乎神迹的饱满峰峦和如水蛇般勾魂的纤细腰肢弧度!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如同黏稠肮脏的黑油,在叶洛月身体的突出部位反复碾压。

然后,这目光才落到她身后、被冰锁拴着的牛三狗身上。

当他看到牛三狗那枯槁凶戾的脸和那条明显残废拖行的腿,以及叶洛月光洁无瑕的手握着那根寒气森森的锁链时……张锤浓密如刷子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屑、嫉妒以及一种混杂着雄性侵略性的怒火!

尤其牛三狗那枯黄眼珠里,在畏惧深处隐藏的、对仙子所有物的猥琐得意,被张锤这种雄性野兽般的直觉捕捉到了!

一个死瘸子?凭什么陪在这样的仙女身边?还被锁着……玩什么花样?强烈的嫉妒混合着“见者皆有份”的下流念头涌了上来。

“哟!”张锤把沉重的铁锤往滚烫的石台上一丢,发出巨响。

他抓起搭在肩上、早已被汗水和煤灰浸透得看不出原色的汗巾,胡乱地在满是汗珠和煤灰的胸膛、腋下擦了两把,一股极其浓烈浑浊、混合着汗臭、铁锈、煤腥和纯阳雄性体味的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他大摇大摆地、如同一堵移动的肌肉山峦般直接横在了狭窄村路中央,挡住了叶洛月的去路!

“这位小娘子!”他咧开大嘴,露出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声音洪亮如同打雷,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打哪儿来啊?眼生得很!是寻亲访友?还是……”他那浑浊的铜铃大眼在叶洛月身上关键部位上下游走一番,毫不忌讳地停留在那饱满的、在素绡下勾勒出惊人弧度的峰峦,“想在这白石村找点……乐子?”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仿佛把空气都染污了的猥琐喘息,眼神赤裸裸地暗示着男女之事!

他身后的炉火噼啪作响,灼热的气浪混杂着他身上蒸腾的汗臭腥臊,构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污浊气场。

他粗壮如树桩的手臂有意无意地微微抬起,展示着他虬结如同老树盘根的臂膀肌肉和浓密的腋毛。

这一举动,顿时引来附近一些闲汉、婆娘探头探脑的低笑和看热闹的目光。

叶洛月眉头冰丝之下的黛眉,极其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冰冷的杀意只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并非不敢杀,而是不愿再因这等蝼蚁触怒天道、激起魔种邪性。

眼前这壮汉如同污泥里的蛆虫,虽恶心,却连让她心湖生出波纹的资格都无。

然而,就在张锤那放肆的目光和污言秽语冲击叶洛月的同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极其敏锐的波动,从她小腹深处那蛰伏的魔种烙痕中传递出来!

并非剧烈的躁动,更像是一种……微妙的悸动?

一种被纯粹雄性浊气近距离刺激下产生的……反馈?

如同沉寂的火山灰被强风吹拂了一下。

几乎同时,一股更深的、源于她身体本源被魔种扭曲后的细微排斥伴随着冰冷厌恶感涌起!

但这种排斥似乎又……牵引着她被魔纹亵渎过的冰玉仙躯核心深处,某种刚刚被“激活”、被埋下种子的生理记忆?

叶洛月心神微凛!魔种!竟对污浊的雄性血气有了反应?虽不强烈,但这绝非好兆头!

跟在后面的牛三狗感受却截然不同!

他感受到了张锤那双凶睛落在他身上时那种极端的不屑和嫉妒,更感受到了张锤对仙子那毫不掩饰的、强烈的窥探占有欲!

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就在牛三狗胸腔里炸开了!

比他腿伤的剧痛还要灼人!

‘操你娘的烂泥鳅!敢用那狗眼珠偷看你爷爷我的…’一个无声的“我的所有物”念头在牛三狗心底嘶吼。他那枯黄眼珠死死盯着张锤厚实胸膛上抖动的肌肉和那浓密汗毛,一股强烈的、基于自身残废形态而滋生的自卑瞬间转化成了更狂暴的嫉恨和疯狂!仿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被一个四肢比自己更健全的雄性当众觊觎偷瞧!

再加上张锤身上那股强烈的、未经仙气涤荡的浊气与汗味,让习惯了几日来叶洛月那清冷气息的牛三狗感到一种本能的厌恶和挑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自己与“凡俗污浊”之间那已被仙子强行拉开的鸿沟——即使这鸿沟对他而言亦是炼狱。

他枯槁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野兽护食般的、极其凶狠低沉的咆哮,握着石矛的手青筋暴起,仅存的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带着残忍血腥意味的凶光!

若非那冰锁隐隐传来的镇魂之力时刻刺痛他的心神,若非叶洛月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山悬顶,他几乎就要挺矛扑上去!

“让开。”叶洛月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波动。

只有握着冰锁的指尖,因刚才那一瞬来自小腹魔种的悸动而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冰白色的肌肤。

一道冰蓝色的微芒在她面纱外的眼眸深处闪过。

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气骤然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攻击性的法术,仅仅是她自然流泻的冰冷气息被刻意放大了一丝!

“嘶——!”
首当其冲的张锤激灵灵打了个巨大的寒颤!

仿佛三伏天被兜头浇了一桶万年寒潭冰水!

他脸上那粗鄙淫邪的笑容瞬间冻僵,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那颗愚妄的心脏!

炉火的灼热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同站在冰天雪地!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那眼神也从充满兽欲的贪婪转化成了惊疑不定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眼前这女子……绝不是他以为的花瓶或者猎物!是能轻易要了他命的真正煞神!

叶洛月如同无视脚下沾染的尘埃,步履清冷地继续前行,冰锁带动着眼神凶戾怨毒、却也因刚才张锤退让而滋生出几分病态得意(‘瞧瞧,仙子的威势!老子……)的牛三狗一瘸一拐地跟上,留下铁匠铺前一片死寂的泥泞和众人惊魂未定的目光。

老村长的石屋果然带着股沉沉的暮气。

推开简陋木门的瞬间,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药味和老人秽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中,一个枯瘦如柴、眼窝深陷的老者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被,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炕边一个同样枯瘦、眼睛红肿的老妇人(村长老伴)正端着破陶碗,试图喂老者吃药。

几个穿着略干净的村中长者愁眉苦脸地坐在屋里矮板凳上。

叶洛月的到来,如同在压抑浑浊的油灯下投下了一捧清冷的月光。

屋中众人在短暂的惊艳和震惊后,目光立刻被她身后散发着凶戾肮脏气息的牛三狗所吸引,恐惧在他们眼中弥漫。

唯有躺在炕上的老村长,浑浊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看向叶洛月那面纱之外、幽深如冰潭的眸子,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布满老人斑的手在被子上微微颤动,像是要竭力指向什么。

“仙…仙女娘娘?”老妇人颤巍巍地放下碗,就要下跪。

她被叶洛月身上那股无形的清冷气度慑服,也病急乱投医。

“不必。”叶洛月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她的目光却并未过多停留于老村长身上,反而落在了老者身下那张石坑的一角。

那里堆积着一些散碎的、还带着泥土气息的玄英碎石。

更让她冰魄神识产生实质波动的,并非老者的病气本身,而是混杂在那沉暮病气中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隐蔽、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村长神魂本源之上的阴冷气息!

这股气息…与她宗门寒玉髓中蛰伏的邪气之源——同源!

但…更弱,也更“活跃”!

仿佛是初生的、未完全长成的邪秽分支!

它如同跗足的阴影,正缓慢而坚定地消磨着老村长这具油尽灯枯的凡躯。

而这邪秽的核心源头……叶洛月目光微移,穿透石屋粗糙的墙壁,落在了后院一口被封着厚实青石板、却依旧让她感觉极度不适的古井之上!

浓烈的污秽与阴寒气息,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溢出!

“村长所患,非寻常病痛。”叶洛月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洞彻一切的威严,“乃秽气伤魂。”她语焉不详,刻意模糊了邪气的本源。

“秽…秽气?!对!对!”一个村里较有威望的老者猛地拍腿,“就是这口井!半年前雨水冲垮了后山的老矿洞,那浊水流下来渗了井水!刚开始喝了没事,后来就不行了!好几个壮小伙也倒了!老村长身体最差,受不住了才……”

果然是这污源!叶洛月眸光微凝。

“仙…仙子可有法子救救俺家老头子啊?”老妇人泪眼婆娑,又要下跪。

“源头在此,除秽需釜底抽薪。”叶洛月看向那口古井的方向,“须探查井下,以定解法。”她没有承诺救治,只是点明根源。

贸然动手清除这未成熟的“分支”邪秽,是否会惊动她体内蛰伏的更庞大本体?

或者刺激魔种?

她毫无把握。

老屋中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质疑。只是众人看向牛三狗的目光更加诡异恐惧——探查井下?莫非是要放这凶恶的“怪兽”下去?!

叶洛月不再多言,让众人暂时回避。

她需要近距离观察那口井,研究这邪气的运行规律,寻求剥离它的方式,同时观察是否会引动自身魔种异样。

然而,这难得的清静只持续了一刻。

剧烈的、如同火烧火燎般的尿意伴随着断腿筋骨被冰链长时间压制后爆发的反噬之痛,让牛三狗浑身如同被无数尖针攒刺,面孔扭曲!

他不敢在叶洛月冰冷注视下随地解决,只能艰难地拖行石矛,夹着双腿朝村长院外不远一处简陋的旱厕挪去。

当那恶臭弥漫、蝇虫嗡嗡的肮脏茅厕木门被关上。

牛三狗龇牙咧嘴地松开腋下的石矛,依靠在污黑粘腻的土墙支撑身体,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急切地解开自己那用树皮绳胡乱系着的裤带。

他那只被叶洛月符文强行禁锢、麻木僵硬的断腿,在此刻彻底释放的痛苦下如同有无数只毒蝎在啃噬他的筋骨!

汗水混着污垢的油光流淌在他枯黑的脖颈和胸膛。

就在这痛苦与污秽释放的混沌边缘……

透过狭小气窗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那个铁匠张锤,正和两个同样粗鄙不堪的村中懒汉,就蹲在老村长院墙外不远处的石碾子旁边,朝着厕所这边指指点点!

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张锤那猥琐下流的笑容、不断往厕所方向瞟的淫鄙目光、以及对着身边两人做出极其下流手势动作的样子——分明是在嘲笑!

是在拿他这废人那副在厕所挣扎的模样当乐子!

更可能……是在用极其污秽的语言,臆想着被他牛三狗“锁着”的那位冰清仙子在如厕的模样!!

一股邪火烧穿了牛三狗的脑壳!

刚才在铁匠铺前被张锤那双狗眼窥视仙子的嫉恨,此刻在这肮脏的私密环境中,在断腿剧痛和他自己那被魔念扭曲的精神下,猛烈爆发!

‘操你祖宗!老子在窝棚里干她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个野婆娘身上蹭糠呢!’一个疯狂的、带着无比亵渎快感的念头在他心底咆哮。

仿佛这一刻回忆那兽皮窝棚里的景象,成为了他面对张锤这种“健全雄性”唯一的精神胜利武器!

他猛地低下头,不再去看张锤那张让他极度憎恶、自卑的脸。

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那还在释放腥臊浊流的下体,盯着自己那只满是厚茧和污垢、青筋虬结的枯右手!

一个比深渊泥沼更恶毒污秽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他那只枯爪,带着一种极端亵渎复仇的疯狂幻想,极其猥亵地……动了起来!

在那污秽释放的动作中,加入了极其恶意的、如同在揉捏某种惊心动魄的饱满弧度般的揉搓动作!

粗糙的老茧刮着柔软的皮肤,带来一阵阵自暴自弃的快意!

同时,他污损发黑的牙齿死死咬着,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声音,压抑到了极限却又充满了亵渎的腥甜,模仿着那天夜里蛮横冲击的动作韵律,对着无形的虚空无声地低吼、喘息:
“操!烂…烂腚……仙……烂货腚……扭……使劲扭啊……给老子……夹紧了……咕噜……出……出水了没……嘿嘿……烂货……”

他似乎将眼前这狭小污秽恶臭的空间,幻想成了那晚的兽皮窝棚!

将手中这廉价的自我亵渎,幻想成了对仙躯神圣的蹂躏!

将张锤那群泥腿子的窥视嘲笑,幻想成了他们趴在外面羡慕嫉妒地看着他牛三狗享用仙家鼎炉!

在这极度扭曲的幻想和剧烈的断腿疼痛双重折磨下,浊流如同决堤洪水般发泄出来!

他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上青筋狂跳,独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赤红的快意和报复成功般的毁灭光芒!

仿佛通过这自我的疯狂亵渎、通过脑海中一遍遍闪回那夜被迫流出的滑腻温热的画面、通过幻想张锤等人此刻的狼狈嫉恨……他就能将自己断腿的屈辱、被锁为畜的羞耻、以及面对仙子那无法摆脱的卑微恐惧,都污秽地踩入了脚下的粪坑!

他获得了短暂而扭曲的、凌驾于“想象中张锤等人”之上的精神高潮!

啪嗒!
一滴污浊腥臭的汗珠混合着浑浊的液体,滴落在茅坑深处蠕动的蛆虫身上。

当牛三狗拖着那条依旧麻木剧痛、却又因为刚才极度亢奋的幻想刺激而显得更加沉重死寂的残腿,面色灰白、眼神带着一丝癫狂后的虚脱和更深层的污光,拄着石矛重新出现在叶洛月面前时……

一直站在井边,静默望着井下阴森黑暗的叶洛月,仿佛有所感应般,蓦然回首!

她那冰蓝色的眸光穿透面纱,落在牛三狗那张枯槁扭曲、残留着疯狂和虚弱汗水的污脸上时……一丝极其隐蔽却锐利如万年玄冰针的冰冷厌恶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入牛三狗的心脏!

这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是更加纯粹和极致的、仿佛看到了沾满毒菌污泥的脏物的排斥!

刚才,就在她凝神感应井下邪气微妙波动时,她体内那沉寂的魔种烙痕,竟然猛地一跳!

一股极其隐晦、极其污秽而堕落的亵渎快感如同水波纹般从她身后不远、那茅厕方向……清晰无比地顺着那道无形的血契联系传递了过来!

瞬间污染了她清冷的思绪!

这股污秽快感的意识碎片混乱而残破,充满了对她冰玉仙躯最不堪的玷污意象!

其中更夹杂着对那张锤等人下流的诅咒和一种精神凌辱的狂妄幻想!

她不需要看,也知道那一刻,牛三狗在那污秽之地干了些什么!

冰冷的杀意如同深海冰山汹涌!

若非血契与魔种如同天蛰阻隔,若非此刻身处这诡异的邪气源头,担心骤然引爆不可测的后果……牛三狗的残躯将在千分之一的眨眼间化作最纯净的玄冰粉末!

牛三狗被这眼神吓得浑身僵直,所有的扭曲幻想和狂妄瞬间被冰封!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比刚才面对张锤时更深万倍的巨大恐惧再次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刚才在那恶臭茅厕里的一切不堪和幻想,仿佛被仙子看得一清二楚!

裤裆残余的湿粘仿佛变成了剧毒的熔岩!

冰锁骤然绷直收紧!

“呃啊——!”牛三狗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脖颈如同被冰刺贯穿,剧痛深入骨髓,瞬间连呼吸都停滞!

他枯黑的脸上瞬间爬满了冷汗和极度的恐惧。

“闭嘴!”叶洛月的声音如同冰刃刮过寒铁,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几乎无法压制的彻骨寒意。

那寒意并非来自她的怒火,而是源自仙魂对污秽秽念最本源的洁净排斥!

牛三狗如同冻僵的死狗,瘫软在地,只能剧烈喘息,连哀嚎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彻底明白了,那份因距离而产生的“无畏”是如此可笑!

仙子依旧是那掌握他生死、一念便可让他坠入冰狱的神灵!

昨夜亵渎的成功…带来的只有更深的恐惧牢笼!

叶洛月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淡淡矿石和腐烂草药的空气。

井下的邪气似乎在刚才牛三狗那阵巨大污秽念头冲击血契的波动下,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共振”?

魔种也变得异常“安静”?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牛三狗提供的“污秽养料”让它尝到了更扭曲的满足?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滔天巨浪和无尽屈辱,强迫自己将心神重新沉入对井中那缕邪气的感知。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这白石村,这口井,这蝼蚁的污念……每一刻都如同毒蛇在噬咬她的仙魂!

夜色如浓墨般泼洒下来,浸润了白石村简陋的房舍和惨白的山石。

白天的喧嚣沉入地下,只有远处矿洞方向隐隐传来夜枭凄厉的鸣叫,以及零星的狗吠,更添几分凄凉。

老村长家周围已彻底清净下来。

村中长者被白日里仙子的威势所慑,更兼那口凶井带来的恐惧感,无人敢再靠近这院子,只留下老妇人守在屋里。

叶洛月依旧伫立在井边。

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稀薄处洒落,在她覆着冷霜的面纱和冰绡长裙上勾勒出一圈朦胧光晕,如同月宫仙子降临绝境。

然而,她脚下的土地却散发着刺骨的阴寒,那口被厚重青石板覆盖的古井如同沉睡的恶魔之口,死寂幽深,只有丝丝缕缕肉眼难见的灰黑色邪气,如同冬日呵出的白气般,从石板缝隙间悄然逸散出来。

这邪气的运转方式极其诡异隐晦,如同有生命的微小毒螨,吸附在天地间稀薄的秽气之上,循着某种奇特的能量流动轨迹,缓慢而持续地侵蚀着距离最近、生命力最旺炽或本源根基虚浮()的凡物。

叶洛月试图以精微的冰魄神识之力尝试捕捉一缕细小的分股邪气来进行分析剥离,却发现这邪气如同滑不留手的污血泥鳅,稍有触碰试图分离,它竟有溃散化入环境的趋势!

其内部结构蕴含着极其高妙繁复的秽魔本源印痕!

更让她心往下沉的是——伴随着她每一次凝聚神识深入井底探查,她小腹深处那蛰伏的紫莲魔种烙印便极其微不可察地跳动一次!

仿佛在“回应”?

又仿佛在“警告”?

她能感觉到魔种内部那沉沦的种子并未沉睡,反而在这种近距离接触同源秽能的环境中,悄然贪婪地吸收着什么……如同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的孢子。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压抑、却又充满恶毒猜忌的议论声,顺着夜风从院子角落外、一处堆着玄英石废料堆的阴影处隐隐飘了过来。

“…啧,真他妈邪性!老周头和柱子他们说是喝水喝的,可我看这仙不仙、邪不邪的娘们来了才邪门!”“就是!还栓个跟恶鬼似的畜生到处走!铁匠哥那会儿多瞅了她两眼,差点被她一眼珠子冻死!”“…你们觉不觉得…那娘们身上有股味儿?”“啥味儿?”“说不清…像是冷飕飕的冰香…闻多了…又觉得有点…骚?”“操!你个烂舌头的!别瞎说!那可是能冻死人的仙女……”“嘿!狗屁仙女!真正的神仙哪有这副打扮?面纱遮脸,不敢见人!还带个野兽似的仆从!”“我看啊…倒像是……像是那……戏文里唱的…‘养汉精’!专门吸男人元阳修行的妖怪精!你们闻那味儿!就是勾人的!她把那野兽挂脖子上,八成就是白天使唤那畜生给她到处抓‘口粮’!晚上就……”“嘘——!小声点!你想找死啊!”“……妈的,真要是那路妖怪,咱村里老爷们不都得……”“怕啥!妖怪也怕狗血黑驴蹄!等明个儿我……”

污秽不堪、毫无凭据的猜疑,在愚昧和恐惧中发酵成了下流恶毒的谣言。

那“养汉精”、“骚味”、“勾人”、“吸元阳”的污蔑如同毒刺,精准地扎中了叶洛月冰魄仙魂中最痛的新伤——她被玷污的仙躯本体!

一股冰冷的怒气瞬间在她胸中点燃!

并非因为被辱妖邪,而是因为这“骚味”、“勾人”之词让她瞬间联系到了那晚被迫流出的魔涎!

联系到了魔种在她体内种下的沉沦之印!

那并非她所愿,却是她再也无法洗脱的耻辱烙印!

而此刻,这烙印竟被这些凡夫愚妇当做淫邪来编排!

更危险的是——这股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屈辱感的怒意冲击着她冰封的元神,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那蛰伏的魔种!

嗡——!!!

一股灼热的、如同被点燃的污秽之火骤然从她小腹那枚紫莲烙印中轰然炸开!!

远比在白日铁匠铺前感受到的悸动要强烈百倍!!

那沉沦之种在贪婪吸收了一整天此地的同源秽气后,在她强烈情绪波动的瞬间——被点燃了它第一次微小的成长爆发!

“呃……”一声压抑的、极其轻微却饱含着耻辱与痛苦的闷哼从叶洛月紧咬的唇间溢出!

面纱之下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极其不正常的、妖异的潮红!

冰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那一瞬间,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污秽的矮棚!

灼热的撕裂感从她仙源幽谷最深处猛烈炸开!

一种强烈的、被魔种扭曲放大的空虚和渴望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冰冷理智的堤坝!

身体微微痉挛,纤薄的背脊不可抑制地绷紧出一个诱人而脆弱的弧度!

冰丝长裙之下,那冰玉般的肌肤瞬间变得异常敏感,仿佛能清晰感受到夜风的每一丝冰凉触碰带来的、更深的渴望涟漪!

魔种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痛苦、耻辱与生理渴望混杂的“养料”,紫莲烙印在短暂的爆发中竟微微搏动了一下!

而这股来自仙子内部的、骤然爆发又被她强行压制的邪气冲击,似乎也引爆了井下的东西!

“咯咯…咯咯咯…咕噜噜……”一阵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淤泥翻涌的诡异气泡破裂声,猛地从被青石板封住的井底深处穿透上来!

声音不大,却极其清晰!

同时,那逸散的灰黑色邪气瞬间变得浓郁如墨!

井口附近的地面温度骤降,甚至连月光似乎都被那浓烈邪气冻结扭曲了!

院子角落处那堆废料后响起几声女人短促的惊叫,旋即传来慌乱奔逃、踢倒矿石的噼啪声!

巨大的动静也惊醒了屋里本就不敢睡实的老妇人。“啊呀!”一声惊叫从屋内传来。

叶洛月额角渗出冰凉的细汗),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充满了冰冷的怒意、巨大的耻辱感以及对井下异变的高度警觉!

就在这短暂混乱的刹那——

“呼!”一道迅疾灵活如狸猫般的黑影骤然掠过院墙!速度之快,绝非普通村民!目标直指那口正在冒出诡诞邪气的古井!

叶洛月霍然转身!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刀锋般笼罩过去!指尖冰寒之气已然凝聚!

然而,她那锐利的眸光借着清冷的月色,穿透院中飘散的淡淡邪气阴影,瞬间看清了来者——

并非什么高手妖物。

竟是一个穿着破旧夹袄、面黄肌瘦的……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锐利和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断掉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锹,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姿态,竟然是想扑到井口去掘开那镇压邪气的石板?!

“不能封!不准你们封!!我姐姐在里面!她还活着!!放我姐姐出来!!”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受伤垂死的幼狼咆哮!

他根本无视了叶洛月的存在,也无视了那口井散发出来的、普通人稍微靠近便会头晕恶死的恐怖阴寒邪气!

眼中只有那块他姐姐消失前拼命想要爬上来的、最终被村民们合力盖上的…井口青石!

少年疯狂冲击的动作暴露在浓烈邪气中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息便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般朝他身上缠绕而去!

眼看那孩子转眼就要被邪气侵体!

冰冷的月光下,叶洛月的身影凝固如霜雕。

小腹深处那短暂爆发的魔种邪火正在疯狂舔舐她的意志,井下异变的秽气如毒蛇吐信,少年绝望的哭喊冲击着她本已伤痕累累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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