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先不用,她家不是还有个不省心的哥哥么?”
“夫人的意思的……”
佟氏冷哼一声,“我没什么意思,走着瞧……”
“夫人,侯爷来了。”
佟氏立刻整理衣服站起身走到门口迎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老爷——”
夜幕如笼,紫色宫墙仿佛圈养着一个个巨兽,宫灯在长长围墙上留下一道拉长的影子。
傅砚辞走到宫门口,被早已恭候多时之人拦住了去路。
“傅大人。”来人一身宫装,腰间系着镶嵌着珍珠的的丝带,裙摆上锈满了金线凤凰,随着她上前的这一步,摇曳生姿。
她的面容精致,神采飞扬,充满了自信。
看他的眼神,如看囊中之物。
正是永平公主。
傅砚辞不由得想到方才席间陛下的试探之意。
从父亲的角度考虑,他自然是愿意看到自己尚主。
可从一个君王的角度考虑,傅砚辞尚主又不适合。
傅砚辞本就对公主无意,因此将来时因在祖母寿宴醉酒失态,睡了妹妹丫鬟之事被父亲责罚跪祠堂的事情说了。
陛下并没责怪,却正好顺水推舟,歇了让他尚主的心思。
傅砚辞了却了心头之事,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此时正是微醺,平日里素白的面容眼下浮上了红云。
便是平日里沉静黝黑的双眸,此时也格外闪亮,长睫如扇,每眨一眼都似在人心间扇风,勾得人心痒痒的。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傅砚辞行礼。
永平笑道:“前日里本公主得到了一把好刀,有道是宝刀赠英雄,明日大人可愿意来公主府一叙?”
“公主好意,微臣心领了。”傅砚辞推辞道:“时候不早了,宫门要下钥了,微臣先行一步。”
说完,径自离开了。
永平看着人影消失在宫门外,原本脸上温柔无害的笑意渐渐消失,面容冷了下来。
“殿下,这傅砚辞德行有亏,不堪为配。”身旁的宫女宽慰道。
谁知永平并不死心,“若是睡个丫鬟就是德行有亏,那普天之下的男人又能有几个圣人?”
“公主——”
永平抬手,“本宫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她转头看着傅砚辞的背影,抬手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
想到方才与他擦身而过之时的心悸,脸上不由得异常红润。
她握手成拳,“从小到大,本宫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是物还是人,她的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
宫门外,傅砚辞上了马车,走到半路忽然喊了停车。
“吁~”墨雨刚勒停了马车,就见大公子侧身下马,吐了出来……
墨雨勃然变色,“主子,前面不远就有医馆……”
说着,头上出了细密的汗,若是陛下赐了鸩酒,便是叫来了医者也无能为力啊。
他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而这头傅砚辞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你想什么呢?”
墨雨:……
“我这不是见公子……”墨雨辩解的话,在看到大公子紧皱的眉头时,吞了回去。
“公子是哪里不舒服?”
傅砚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妨。”
陛下赐宴,看起来是好事,可许多菜从御膳房到陛下桌子上,经过了数次盘查,大多菜都变冷了。
再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应付陛下的问话,便是山珍海味到了嘴里也食不知味,这饭能吃得愉心才怪。
吃硬着了,胃到底是不舒服,马车一颠簸就吐了出来。
倒是令人误会了。
傅砚辞假寐了一会儿,不多会马车停到了侯府门前。
他回了前院,本下意识地要回自己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问了句,“人呢?”
墨雨知道主子喜洁,这会定然是要沐浴的。
“水提前都备好了。”他道。
说着,上前将傅砚辞脱下的披风接了过来。
谁曾想傅砚辞脚底一转,却是去了偏殿。
梅久后背受伤,虽然上好了药,可还是疼。
此时趴着睡得不太舒服,肚子也一抽一抽的,她做梦恍惚以为回到了现代。
额头处一凉,仿佛病着的时候,娘亲的手。
“水……”她忍不住有些更咽,身上一阵阵发冷。
傅砚辞不过是想看一眼她如何,谁知道手落下去,发觉她额头滚烫,竟然是发了热。
“传大夫。”
墨雨撇了撇嘴,到底是出门唤了大夫。
不多会儿,大夫就过来了,给梅久诊脉后道,“姑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几服药就好了。”
说着,写了方子,傅砚辞下巴一抬,墨雨立刻下去熬药。
倒是方嬷嬷得了信儿过来了,“公子——”
傅砚辞对奶娘态度还是尊敬的,“大晚上的,嬷嬷自去安置吧。”
方嬷嬷看着面色潮红的梅久,歉意道:“下午还好好的……”
傅砚辞瞥了一眼梅久,蹙了下眉,他是久经战场,什么大.大小小的伤没经历过。
今日的箭伤,于他来说,不过是蚊子叼了一口。
是以他只简单地给她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便以为万事大吉。
谁能想到半夜还能发热。
他垂眸看向梅久,女人就是娇气。
可这伤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
于是他摆摆手,“都下去罢。”
方嬷嬷不太放心,“公子,您前院并没有丫鬟,老奴今日留在这里吧。”
白日里公子吩咐将人安置在前院,她就觉得不妥。
前院公子常住,没有丫鬟,平日里用惯的都是小厮。
这怎么能行。
可要是将人安置在后院……
公子也不常来后院。
“时候不早了,这里有我,嬷嬷先去睡吧。”傅砚辞道。
方嬷嬷年岁大了,早上醒得早,晚上歇得也早,不过这一会儿功夫,便连着打了数个哈欠。
她有意在此照顾人,可想到自己到底是熬不得夜,没得再病了耽误事。
因此只好点头离开了。
这头方嬷嬷刚走,梅久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娘。”
说着,拽住了傅砚辞的手。
傅砚辞的手犹带着凉气,他本想抽回,垂眸看向烧得脸色通红的梅久,又听到她唤的一声娘。
不知想到了什么,终归是没撒手。
他径自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也被梅久拉住,放在了脸颊下,仿佛枕头一样枕住了。
傅砚辞定定地看着梅久,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