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陆笙的情绪开始转变。
她的声音蒙上了浅淡的哭腔：
“之后，我回了朋友的闲置别墅过隐居生活，打算等宝宝落地了再出现。可是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我头晕恶心的厉害，还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朋友叫来了家庭医生，帮我诊疗，随后我被确诊为白血病……”
陆笙逐渐说不下去，豆大的眼泪砸在审讯室的桌面上。
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抽泣声，所有人都不敢打断她。
周聿琛听得心里都是问号，却也没说一个字，只等陆笙将发生的所有事讲完。
陆母心疼的抱住陆笙，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哄了陆笙几句后，才转过头，恶狠狠的等着周聿琛：
“我家囡囡为了留下怀你的孩子，不肯吃药，才耽误了病情，孩子流产那天差点没救回来，结果你敢做不敢当！一句不记得了就想掩盖你造下的孽！小畜生，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面对几道唾骂，周聿琛难得没有吭声，只沉下一张脸，看上去像思索什么。
苏柠也听得心情压抑。
陆笙的表现不像假的，她对周聿琛的执念深到令人恐惧，是会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不惜豁出去的性格。
可这不就意味着，陆笙以前真的和周聿琛有过一段错过的情分，两人中间还夹着这么深的孽债。
周聿琛很难不对陆笙生出怜悯，可能不会像之前那样坚定不移的为自己讨公道，站在陆笙的对立面上。
她并不是刻板封建的人，周聿琛和陆笙认识那么久，也都对对方有感觉再加上喝了点，发生什么也实属正常。
于是叹了一口气：
“要不你换个人帮我打官司吧，我不想你为难。”
周聿琛锐利的眼神动了动，无奈的搭在她身上：
“这么轻易就对我失去信心了？你可真会伤人。”
他牵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单手虚握着拳头，用拇指第一指节抵住下巴：
“陆小姐，容我打断一下，如果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被毓儿带走了，根本不在度假村呢。”
陆笙愣住了，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腮帮子上。
她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气：
“你说什么……？”
瞪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看周聿琛面上除了认真，没有别的调侃表情后，她的声带破碎得像被锉刀用力擦过一样，发出的叫声沙哑而难听：
“不！你胡说！那天晚上明明是你！早上床边还有件暗紫色的衬衫！这都能证明是你！”
陆笙惊惧到瞳孔震动。
周聿琛皱紧了眉峰，从宋队那借来一支笔，写下几个时间：
“我对那晚发生了什么没印象，是因为毓儿车技并不好，她找到我将我带回去的途中，我吐在她车上，又因为晕车难受到什么都注意不到。之后她和谢姨一起将我弄回家，我家的监控可以保存十年之久，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管家将那一日的监控调出来。”
“我家距离温泉度假村并不近，往返时间至少两小时，你说你拿个蜂蜜水回来的工夫，我们就发生了关系，除非我家的车会飞，否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陆笙摇着头，声嘶力竭后，只剩喃喃自语：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我……我当晚竟被人……”
可周聿琛说的有理有据，这让她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周聿琛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给了家里。
谢姨听完他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立刻让人把那日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发给周聿琛。
周聿琛皱紧了眉，将东西转发给宋队，要求立案调查的同时，冷静引导陆笙梳理整件事的脉络：
“你醒来后，有谁给你联系过你么？或者谁第一时间跑去看望过你。”
陆笙皱着眉回忆：
“这个倒没有……”
她拼命回想细节，但已经过去5年之久，再加上她当时喝了酒，还被喂过药，现在她恨不得将脑子摘出来好好翻找一遍。
事件进展到此陷入僵局。
苏柠虽然同情陆笙的遭遇，可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对方身上发生过什么悲惨遭遇，就生了恻隐或者原谅对方的心情。
她直接开口：
“可是造成你受伤的人不是我，更不是周聿琛，你却将气撒在我们身上，该你付出的代价不会因为你可怜就会减少。”
陆笙吸了吸鼻子，还红着的眼睛迸发出不甘的光：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会受这么多的折磨，全是你身边的男人害得，你接受他对你的好，享受做他女朋友的快乐，会被我当眼中钉报复也是活该！”
“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不见得做的比我好。”
看到陆笙还这么振振有词，苏柠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冥顽不灵。
她点点头：
“你会怎么想我，是你的自由。这边宋队会帮你立案，尽可能还你一个清白，只是……”
目光落在那个装着孩子胎发的粉蓝色小布包上：
“亲子鉴定就没必要做了吧，结果大概率和你想的不会一样。”
陆笙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粉蓝色小布包，愤恨开口：
“做！为什么不做！只要结果没出来，我就不信你们所说的一切！我只信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
苏柠无奈，只好将周聿琛的头发交出去。
为了防止陆家在中间生事，不仅沈言跟着去了，就连宋队也派了手下一起。
可就是结果出来了，也不影响苏柠告陆家，因此众人准备动身前往法院。
这时，周聿琛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沈言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不觉得沈言动作会这么快，连十几分钟都没有，就能得到结果回传过来。
于是带着怀疑接起来，“是我。”
沈言那边听上去很混乱，有尖叫声和车子出现故障的报警声。
沈言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听上去十分虚弱：
“我们……出了车祸，有、人抢走了孩子的胎发，周律师，抱歉……”
电话至此挂断，只留下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机械忙音。
周聿琛的呼吸也因此乱了节奏。
苏柠瞧他状态不对，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立刻追问：
“怎么了？难道是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