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与星耀的篮球对抗赛向来是京城高校圈的盛事,今日的体育馆内座无虚席。欢呼声如浪潮般层层迭起,将整个空间蒸腾成灼人的热浪。
周若涤靠在最后一排的栏杆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手机边缘。
下方观众席的女生们正疯狂挥舞着应援牌,那些精心绘制的爱心与梁慕白的名字在灯光下闪着俗艳的光。
她轻嗤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场上那道身影,
梁慕白正在突破防守。
黑色无袖球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他运球的瞬间手臂青筋暴起,突破时爆发出的力量感让场边响起一片抽气声。
最令人恼火的是,他分明游刃有余。
假动作晃过防守者时,甚至还有余裕对观众席抛去一个轻佻的眼神。
“唰!”
篮球入网的刹那,全场沸腾。
梁慕白随手撩起衣摆擦汗,腹肌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看台,目光在触及最后一排的周若涤时骤然定格。
隔着鼎沸的人潮,他冲她勾起唇角,用口型比了三个字:“看够了?”
周若涤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却故意让手中的宝矿力水特在栏杆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余光里,她看见梁慕白的笑意更深了。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周若涤正用指甲在宝矿力易拉罐上划第三道刻痕。
梁慕白被队友簇拥着欢呼,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聚光灯下亮得像碎钻。
直到场馆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她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既不显得急切,又不拖沓。靠在墙边等着他。
梁慕白擦着汗走过来,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热气,低头看她:“怎么,特意来看我?”
周若涤将宝矿力递过去时,指尖微微发颤,像是紧张,又像是羞怯。易拉罐上的水珠滚落,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湿痕。
她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梁少,上次你说,让你高兴的话,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这话还算数吗?”
梁慕白挑眉,汗珠从他眉骨滑落,悬在鼻尖。
他倒是有些意外,经历过上次那样近乎羞辱的事情后,这个看起来倔强又脆弱的小白兔还敢站在他面前,甚至敢提条件。
他接过饮料,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触感微凉。
“说说看。”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喉结滚动。
“让我听听,是什么条件值得你主动来找我。”
没等周若涤回答,黄毛先接过梁慕白手里的毛巾,斜眼打量着这个B班的优等生。
几天前在网球场,她还红着眼眶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倒学会主动献殷勤了。
他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烦躁。
这妞平时在教室冷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理,活像别人欠她几百万。
现在倒好,在梁慕白面前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黄毛的视线滑向她校服领口,那里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他突然很想把冰凉的宝矿力从她衣领灌进去,看那冰水顺着肌肤滑下时,这张清高的脸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会不会还像上次在网球场那样,红着眼眶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真装。”他嗤笑一声,声音刻意扬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手里的毛巾重重摔在长椅上,溅起的水珠弹到周若涤裙摆上,留下几点深色痕迹。
“我要去A班借读一个月。”她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梁慕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知道A班不是谁都能进的吧?”
“我知道。”周若涤语气不变,“校规里说年级前十可以被推荐。你有这个权限。”
梁慕白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无缘无故带一个贫困生进钻石班,对我有什么好处?”
梁慕白的指尖掐着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得。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却清晰:“我可以做你一个月的跟班,随叫随到。”
梁慕白忽然笑出声来,松开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跟班?你觉得我缺跟班?”他随手把宝矿力抛给身后的黄毛,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
“不过…”他忽然凑近,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我倒是缺个女朋友。”
周若涤的指尖在身侧悄然收紧。他的话语像块黏腻的口香糖,猝不及防地糊在她耳边。女朋友?她险些冷笑出声。
这傻逼怎么还不去死?
看着眼前这位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周若涤在心中将他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
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论坛里那些约会照至今飘在首页热帖。
要她和这种人假戏真做?
还不如去给沉星做狗。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想起沉星是怎样碾过别人的课本,在宿舍对温以宁大打出手,以及曾经被霸凌的记忆,那些被践踏的尊严……那种又冷又麻的感觉渐渐从后脊延至全身。
“一个月,正好没试过乖乖女类型。”梁慕白歪头打量她,像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玩具。
这下轮到黄毛瞪大眼睛。
梁慕白居然没直接拒绝,还要让她做女朋友。
他盯着周若涤那张看似纯良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女生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危险得多。
他伸手拨了拨她扎得一丝不苟的马尾,发丝从橡皮筋里滑落几缕,垂在她耳边。“怎么样?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在旁人看来像害羞,实则压着满腔嫌恶:“可以。”
“但只能是名义上的。不牵手,不接吻,更不许对我做那些下流的事情。”
梁慕白眉梢微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年头居然有人要跟他谈柏拉图式恋爱?
从小到大,女生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明晃晃的渴望,勾勾手指就有人前赴后继。
温以宁算是特例中的特例,毕竟人家眼里只有桑大小姐。
可眼前这个看似温顺的贫困生,居然敢跟他谈条件?
“你搞纯爱呢?没谈过恋爱?”
“梁少说笑了,我一个穷学生也高攀不上梁少。”
梁慕白看着眼前的人低头轻声细语的,也不像是在欲擒故纵,凑近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周若涤睫毛轻颤,余光瞥见黄毛憋笑憋到浑身发抖的滑稽模样。
她突然抿唇露出个羞涩的笑,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校服衣角:“我……我从小只会死读书……”
梁慕白正等着听她夸赞自己,却见她目光飘向自己身后:“就特别向往……那种染发的叛逆少年。”
“哐当——”
黄毛手里的饮料直接砸在地上,冰可乐溅了梁慕白一裤腿。
“你再说一遍?”梁慕白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着自己黑发,“我这种不行?”
“梁少当然很完美。”她低头绞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
“我比较喜欢……”又悄悄瞥了眼黄毛那头耀眼的头发,“这种……特立独行的……”
黄毛此刻恨不能钻进地缝。他惊恐地看着梁慕白瞬间黑沉的脸,以及自己上周刚漂的发色在灯光下下多么耀眼夺目。
周若涤说完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贴心”提醒梁慕白别忘了她的事情。
那轻快的脚步,活像只成功偷到鱼的小猫。
留下脸色阴沉的梁慕白站在原地。
黄毛此刻恨不得当场隐身,他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瑟瑟发抖的开口:“白白白、白哥…我我我这就去染回来!”
梁慕白抬眸看向周若涤离开的方向:“我这女朋友口味很特别啊。”
黄毛突然一个激灵,熟练的拍起马屁:“她绝对是眼瞎!我这种杀马特造型哪比得上白哥!白哥往这一站就是时尚杂志封面!我就是个行走的乡村非主流!”
他越说越激动,差点要给梁慕白跪下擦球鞋:“要不我现在就去剃光头?保证比灯泡还亮!”
梁慕白忽然笑了笑,亲热地揽住黄毛肩膀:“急什么?哥知道新开的沙龙。”
“最近买一赠一。剃光头送全身脱毛,保证让你焕然一新。”他温柔地拍了拍黄毛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