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空气充盈在室内,床上躺着的黑发女人歪七扭八,小腹上摆着半张自可怜地卷纸筒上撕下的白纸,纤维边缘无力的瘫进肚脐眼。
一刻不停地张开着的小嘴充当了体内热气与室内冷气的交换通道,只是苦了口腔里的鲜红肌肉,都快要被风干成一片荒原了。
“哈——呼——哈——”
对外人而言绝对可以说是震天响的呼噜声自她张开的口中发出,女人左手上摆着的黑色小板子——索尼在五六年前出产发售的老牌触屏机——忽地亮起来,下一刻,酒井法子甜美的歌声从扬声器中传出,一瞬盖过了惊人的呼噜声。
“啊——!”
歌声刺破了梦境,几乎是惊厥着醒来的女人可谓是没好气地将放在自己股间,还有些皱皱巴巴的右手猛地举起,像肌肉反应似的,让手指猛地撞上瘫在自己左手掌心的手机。
那大力的撞击马上就让手骨吃了痛,令女人大幅度地清醒过来。
“谁……”
带着被搅扰清梦的忿气,女人狠狠地把来电界面上绿色的一坨用指腹按住,使劲上划,再用已被空气吹得干涩的喉咙,干巴巴地发了问。
“鹿山组长!”
“啊,是我啊,怎么了……头快给我弄晕死了……”
虽然有要对来电者兴师问罪的意思,但自己会感觉大脑闷着一股劲似的疼痛完全怪自己——昨晚自己从十一点开始,对着三部总计长五小时的百合MMD使劲抠弄着私处,把手机熄屏后就开始性幻想,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想到这里,鹿山立刻把自己将将露出的锋芒收敛起来,静待着那一头跟自己说话。
“有,有情况……出大事了……”
那头和自己交流中的女声带着抑制不了的焦急,一反常态的语气令鹿山的大脑略略地抑制住了些疼痛。
“什么大事啊,Freya带着枪上警视厅去袭击警视总监了还是怎么样啊……”
难道真会有这种事情?
“比那个更糟,一桥大学附近出现了恶性杀人,手法跟上次那个大学生被杀案有很多共通点……”
“那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啊……”
鹿山从床上坐起,双腿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凌乱的黑色及背短发随意的散开,不修边幅地像古书里爬出来的人形妖怪。
自己这副鬼样子给别人看见,那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上过电视的传奇新人警察的……
“我已经打了33个电话了!”
“啊……现在几点?”
随着自己的发问,电话那头的女声愣了一下。鹿山暗叫不好,恐怕是……
“十二点。”
完蛋了。
果然。
自己已经迟到了。
不该天天晚上都找施法材料来做手艺活的,终于还是因为自己的好色而耽误了一次大事。
父亲要是在自己身边,那又免不了一番斥责,还有非常严苛残酷的限制进食令了……
“噢……我马上来,马上,别急,把资料和现场都给我看着,叫仓田她们几个立刻把现场初步勘察的报告书发到我邮箱里……”
尽管颅内涌起了慌乱的情绪,鹿山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卫生间的药柜前,将电话不紧不慢地挪离耳边,按下免提,摆在了柜顶,随即转身抓起牙缸和牙刷,对着玻璃镜拧开水龙头。
“是,我马上就去叫她们……啊,中午好……我一会就去吃……”
黑发的女人将牙缸置于水流下,对着镜子瞪大眼睛,让眼泪迅速浸透自己眼眸上方才还被眼皮包裹的部位,顺手拿起牙膏罐,摁下顶上红色的开关,再把牙刷凑过去,令刷毛顶起从罐体张开的口子里吐出的白色胶状物。
“谁在和你说话?”
听到电话那头原本还在与自己交流的女声转而和别人对话,鹿山心底涌起一点疑惑的思绪。
她一边开口询问,一边用左手拧上水龙头,再抓起牙缸,举到嘴边,朝口中灌了一口水,随即又放下牙缸,把刷毛浸入缸中。
“噢,是鹿山吗?鹿山银?”
将将闭上的眼睛被那个熟悉的声音惊得霎时瞪开,鹿山拼命忍住了开口的欲望,而是让口腔肌肉上下伸缩,用清水漱过每一寸缝隙,再缓缓张口朝下,吐掉混着唾液的水。
是谁不好,非要是这个家伙……
“是,怎么了,我们西宫警部吃完午饭打算来叙旧?”
女人的脸朝上,攥着牙刷的手猛地举起,塞进口中,刷毛恣意的随着自己摆动手臂的节奏而上下左右的清理着牙齿,发出唰啦唰啦的动静来。
电话那边仿佛完全听不到自己刷牙的声响,还在用那股调侃的语气继续回复道:
“那没有,只是鹿山组长一口气查两个案子,精力怕不太够用吧?作为同学当然该关心关心嘛……”
刷毛将最左侧的牙齿也全方位清刷一遍后,鹿山的右手把牙刷挪出口腔,左手再次举起牙缸,把水灌入满盈泡沫的口腔,只摆弄几下口腔肌肉便脸朝下,把浑浊的溶液尽数吐出。
“比方说啊,我们的警视厅新星需要一个助手……”
“我看免了,你多半要恶意干涉我查案的思路,害得我评不上职称,开会的时候再被拿来当典型。”
阴阳怪气罢了,鹿山把牙刷又塞回口中,用着更像是在折磨人的力气,在牙齿上使劲儿的晃悠刷毛。
“就算出于对竞争者的不安,鹿山组长说得也太过激了吧!何况你现在都迟到了,不被批评才怪……!”
哈,急了。这家伙上次跟自己把爱好什么的说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着急,好像她犯了错,正着急辩解,以洗脱自己的过失一样。
黑发女人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口中虽含着浓厚的泡沫,但仍然口齿清楚:
“是是是,我马上就来接受课长的批评,您在那等着,我还想跟您共进午餐呢。现在,把我下属的电话还回去!”
终于,恼人的声音不再响起,下一秒,自己身后的手机发出一声代表挂断的“嘟”声。
鹿山恶狠狠地举起牙缸,仰着头,大口灌入还剩一半的清水,然后再把头摆正,面对着镜中的自己。
自己因清水含在口中,正鼓着嘴,像大嘴巴的青蛙一样。
“噗——”
水随着自己施加的高压顺着嘴唇张开的小口喷涌而出,溅射在镜面上,模糊了其中的自己。
伸手再次拧开水龙头,鹿山把牙缸和牙刷都置于水流下,顺便让手也感受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的感觉。
镜中的鹿山看不清镜中的自己,镜外的自己则像只猴子一样站立,毛发凌乱而身体虚弱。
没错,又到了新的一天了。
尽管脑中仍充盈着昨日沉重的欲望。
她关上水龙头,把刷牙器具摆好,走出卫生间,径直到衣柜前。
将黑色的保暖内衣和裤袜换上,再随意的把自己裹进杏色羊毛衫,靸上自己胡乱脱丢在床边的马丁靴。
鹿山晃了晃自己沉重的脑袋,屁股顺势坐在床上。
她机械地伸出手,双手的指头扯着两只马丁靴的边沿,方便自己把左右脚掌一起伸进去。
完了,再分别拉上拉链,系上鞋带。
鹿山走回卫生间,第三次拧开龙头,抓起洗面奶,在掌心挤出白色的乳状物,抹开后胡乱的涂在脸上,再俯下身,双手捧着清水,每等几秒就甩动盛水的手掌,把水泼洒在脸颊上。
“啊啊——”
冰水终于将自己完全拉出了疲惫,鹿山眨眨眼,伸手拿起梳子,把刘海、后发、侧发尽数规范在梳齿里,往下拉动,拉动,直到它们服服帖帖的抻直。
最后,再拿起自己的发绳,让绳子把刘海以外的发丝尽数托起,牵着绳端的双手再在脑后来回,来回,直到一个绳结紧紧地把发丝束作一大把,老实的垂在自己背后。
“呼啊——”
鹿山大大地松出一口气,转身伸手,拈起药柜上的手机,揣进羊毛衫的口袋里面。
再转向门口,踏着马丁靴,走过门槛,转身,走到防盗门边,压下门把手,拉开门。
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