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乌庆阳对我很好,我不想他死。

第一次性爱后的夜晚,我睡得很好,醒来时感觉也很好,简直可以说神清气爽。

当我们安静地醒来准备离开时,乌庆阳看起来也放松了些。

我有点儿奇怪,很显然两人之间的性爱帮助他驱散了一些紧张情绪。

我有点喜欢双腿之间酸痛,脑海中同乌庆阳交媾的画面排山倒海而来,提醒着我昨晚做了什么。

我真心希望和乌庆阳还有下一次。

我们出发时,道路很安静。

整个地区已经完全荒废,我猜是因为地震,但我尽量不放松警惕,路上仍然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之前放松过,差点儿送了命。

我们像过去几天一样缓慢前进,试图绕过地震破坏最严重地区,与此同时寻找汽油。

中午的时候,我们需要停下来伸展四肢,吃点东西。

乌庆阳把车停在离路很远的地方,又藏在几棵半死不活的树后面,保证不会被任何路过的人看到。

我们安静地吃了些罐头和干粮,忽然,我抓住乌庆阳的胳膊,兴奋地说:“乌庆阳,看!”

他的眼睛跟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只红雀。雄性、鲜红色,站在树枝上栖息。

“哦,天哪,乌庆阳!”我放低声调,仍然抓着他的胳膊,不想把鸟吓跑。

陨灾后,野生植物都不够健康,无法结出果实,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鸟了。

“哦,他在吃浆果。”我盯了一会儿,看得更清楚。

这只红雀小心翼翼地抓起几颗浆果,飞到更高的树枝上。我紧紧地搂着乌庆阳的前臂,他和我一样一动不动观察着。

“酸草果,真不敢相信他还能找到吃的。”乌庆阳警惕的表情下隐藏着惊喜,他也很高兴看到这只鸟。

我们晚上听到过昆虫的叫声,现在又见到一只红雀,吃着树枝上长的浆果。也许,只是也许,环境真的在恢复。

这只鸟又吃了几颗浆果,但看到我们后就飞走了。

“我们也可以吃点儿酸草果,”乌庆阳恢复正常的音量。

“好吃吗?”

“还不错,有点酸,但我们可以尝尝。”

我们一起走过去,从树枝上摘下两颗浆果,放进嘴里。

“嗯,超级棒!”

乌庆阳又摘了一些,大部分都递给我。

新鲜水果是一种奢侈,早不再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不要把它们都吃掉,应该给鸟儿留一些。我希望这里不止有一只红雀。”

这一路我们像难民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向前行走。

不时还会看到尸体,有些眼睛都没闭上。

我们的情绪很难不受影响,如果说真有什么力量,支撑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希望,估计就是这些平凡渺小的生命,仍然坚强的活着,为生存抗争。

很微薄,但又无法不受鼓舞。

也许那个电影说的没错: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好东西永远不会消逝的。

“我们就吃这几颗,剩下的都是鸟儿的。”乌庆阳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抓着我说:“我们该出发了。”

“嗯,我准备好了,很高兴看到那只鸟。”

“我也是。”

我们在清理车上的树枝时,意识到周围有人。

我们应该听到引擎声,或者说话声。

虽然离开道路,但乌庆阳的耳朵一向特别灵敏。

这一次没有引擎声、没有任何声音。

这些人步行,悄无声息、有目的靠近并突袭,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立刻围住我们。

我立刻把枪从枪套里拿出来,乌庆阳也动作迅速,猎枪抵在肩上瞄准。

围住我们的至少二十个人,可能还会更多。

各个都带着武器,表情坚定而警惕。

大部分人都有把枪指着我们,有两个甚至会用弩。

他们人数太多了,四面八方围着我们,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然后我发现这些人都是女人,清一色都是女人。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我们的形势好转,不管乌庆阳有多强壮和彪悍,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和这么多枪。

一个女人从沉默寂静的半圆中走出来,她身材高大,体魄强健。

“我们会在你扣动扳机之前杀了你。”她听起来很沉着,一点儿不慌张,完全掌控着局面。

乌庆阳把我推到他身后,将我挡在他的身体和一棵树之间,毫不犹豫回应道:“我会在你们杀了我之前,先杀掉你们两个人,包括你。”

我用空着的手抓住他的衬衫,另一只手仍端着枪对准射程内的一名女性。

乌庆阳很紧张,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不需要。

乌庆阳和我一样,都知道这次我们没有希望摆脱困境,她们人数太多了。

“你最多开一枪,瞄不瞄的准另说。”那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指出。

她穿着一条迷彩裤和一件无袖上衣,头发在颈背处扎成一个紧紧的发髻,身上还有三把刀。

“杀了我俩对你没好处,浪费子弹不说,而且肯定会有人受伤或死亡。”乌庆阳声音嘶哑,急切地说:“我们有车,车上有汽油、食物、补给。你们拿去,全部拿去。我们俩的命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们知道,也不需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站着,不准动一下,你的命确实无关紧要。”这个女人显然没把乌庆阳放在眼里,对他也很不耐烦。

她手里稳稳端着一把手枪,朝我们又跨近一步,说道:“我要和她说话。”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我。乌庆阳立刻移动了一下,身体完全挡住我。

“我在跟你说话,小姑娘。”那个女人的声音响亮、清晰、自信。

“如果你想这个男人死,我们会帮你杀了他。你不必和他呆在一起,如果你想跟我们走,我们会保护你。”

“我不想让你杀了他。”我惊讶地探出脑袋,拍打乌庆阳的后背,让他给我留出些空间。

“没问题,我们也可以把他绑起来,让他别跟着你。这样你就能彻底摆脱他,只要你说一句话。”那女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我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女人为了我围住乌庆阳。

我试图从乌庆阳身后走出来,他一把将我固定在身后,低声喝道:“麦菱,别动!”

“不,没关系。她们不会伤害我的。”我从他身后走出来,面对那个一直在说话的女人。

“是的,我们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你想要我们伤害他,我们会听你的。”她的黑眼睛盯着我,信息明确而坚定。

“我不想让你伤害他,他对我很好。”我赶紧摆手。

“我们也会对你好,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这个女人快速说道,她一定进行过很多次类似的谈话。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向我要求任何东西,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保证他没有,乌庆阳是个好人。”我赶紧解释。

那个女人看着乌庆阳和我,下巴稍微放松了点,说道:“我不确定现在还能剩下好男人。”

“我起先也不信。不过,真的有,至少这个是好男人。”我瞥了眼乌庆阳,他正看着我,眼睛深邃,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神情。

“好吧。”女人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围着我们的人十之八九放下武器,整齐划一。

她们有很多人,虽然都是女性,但一个个身姿矫健、行动利落、自信英勇。

我摇摆着脑袋从她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羡慕不已,真心渴望成为她们这样的人。

“我叫马晓丽,”那女人自我介绍道:“你仍然可以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男人。和我们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安全得多。”

是的,马晓丽说得非常正确。

不管乌庆阳有多强壮,他只是一个人。

这里有将近二十名女性,目光坚定、训练有素、装备充盈,彼此协同作战。

和她们在一起,我的活命机会更大更安全。

“我们可以和你一起走吗?”我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马晓丽摇摇头,干干脆脆说道:“你可以,他不行。”

“哦。”我其实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答案,她们的这个小队只有女人,自然不会接受乌庆阳加入。

我转向乌庆阳,他也已经放下猎枪,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乌庆阳向我走近一步,低声说:“你应该和她们一起走。麦菱,和她们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安全得多。”

我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但我不能离开你啊!”

“没关系,我会没事的。你和她们一起走,更安全,我也放心。”

我回头看向马晓丽,她很高很漂亮,是一个十足十的战士,举手投足都在宣告自己掌控一切。除非马晓丽愿意,否则没人会碰她。

“这个男人会没事的,他看起来能照顾好自己。”她说道。

也许,但我不想离开他,即使是为了更安全。

“不,”我由衷说道:“谢谢,我真的……感谢你们,你们所有人。”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但我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们是一个镇子的。目前为止,我们还应付得了。”

马晓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毫无异议接受我的决定,说道:“好吧。祝你好运,你们要去哪里?”

“高冠山的陆堡营,你听说过吗?”

“是的,军方仍然控制着那里。如果你想寻找庇护所,确实值得一试。”马晓丽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们俩,又说:“你们必须避开现在这条路,不能再走下去了。”

“我们一直远离公路和高速。”自从我做出决定以来,乌庆阳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继续说:“我们知道那些道路很危险。”

“不仅仅是主要路线,从这里到陆堡营之间,有几个非常厉害、也非常危险的蝗匪团伙。”马晓丽朝我们前进的方向抬抬下巴,说道:“你们可以走这条路,但最多到下一个村子。之后就不要在路上开车了,如果有必要,必须弃车。你们只有两个,千万不要出现在路上。”

“好的,谢谢。我们会的。”我看了看乌庆阳,但他还是像刚才一样僵着。我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道:“再次感谢。”

“我希望你的男人和你以为的一样好。”马晓丽向其他女战士打了个手势。她们走到马路上,朝我们行驶的相反方向离开。

迅速且安静,就像她们接近我们时一样。

乌庆阳和我站在原地,直到所有的女人都消失。

我这才完全面对他,双手紧握着他的衬衫前襟,长松一口气,问道:“天啊,幸亏是虚惊一场,你还好吗?”

“是的,当然。”乌庆阳僵硬地说道。

“你看起来怪怪的。”

乌庆阳摇着脑袋,像是在清醒大脑。“我很好,只是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不跟她们走?”

“我不想。”

“不,你想。我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

“但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啊!”

“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和他问我为什么想和他做爱时一样沙哑。

我耸耸肩,有点不自在,试着解释道:“我们已经坚持到现在,合作得不错,相处得也算愉快。我的意思是……至少我是……刚才对马晓丽说的话,都是我真心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我不喜欢这个想法。”

“马晓丽说得对,和她们在一起你会更安全。”乌庆阳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知道,但和你在一起时,我已经足够安全。我想去陆堡营,想找到我弟弟,还有镇子里的其他人。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想继续和你赶路,我为什么需要改变?”我继续澄清,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让我肠胃翻搅的可能,试探地问:“你想让我和她们一起走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乌庆阳很惊讶。

“我不知道。因为你不必……继续带着我,对我,你是发善心、做善事。没有我,你的负担会减轻很多。这一路上,我根本没什么用,基本上都是你在做事。”我小心翼翼说出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一开始同意带我走时,如果向我有所要求,可能我不会这么想,可他没有。

乌庆阳狠狠地瞪着我,说道:“你不是负担。我告诉过你的,没有你我不会走这么远。”

“哦。”

我们互相凝视着。

“所以你不想让我和她们一起走?”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不,我没有。”

我长吁一口气,拍拍胸脯说道:“好吧。我也不想和她们走,所以我们好着呢,对吧?”

乌庆阳什么也没说,只是喘着气,看我还在等他回答,这才抽搐着点点头。“是的,我们很好。”

当我们坐上车继续赶路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惶恐。

这很荒谬,毕竟马晓丽和她的队伍本可以干净利落要了我们的命,最起码也会把我们洗劫一空……但她们没有。

我内心又生出一种奇怪的安慰和希望,知道她们团结在一起,主动帮助可能需要帮助的人。

即使我没有加入她们,但我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存在。

她们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上。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消除我的惶恐,而这些惶恐都是因为乌庆阳……我们将来会分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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